第十六话

孩子的眼里大概天堂就是一个地名吧，安室透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褐色长发的女人弯下腰看着那个伤痕累累又满脸写着不服气的小男孩时的目光，也许跟现在自己眼里流露的东西有些成分是相同的吧。

他的思绪千转百回想起一个女孩子，肉肉的手指按着他的胳膊，一边给他上药一边两人互吼完全不留情面，然后两只两脚兽坐在台阶上不着边际的谈着自己对于未来的想法。

她说，零君我要有一个小妹妹了，她把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圆圈，放在眼睛前面，意思是小妹妹现在，大概这么大。

像是走出一个深邃的山洞，洞那边的光在一点点缩小，他却背着光一步步走向黑暗，直到光彻底消失不见。

“叔叔！”

安室透回过神看着这个小丫头，她的发色偏浅，像是淡淡的茶色，紫灰色的眸子清澈干净，衣服上是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小丫头抖抖腿示意要下地，“叔叔要继续抱着我吗？”

“抱歉，走神了”，安室透轻轻的蹲下把孩子放地上，然后蹲着保持眼睛平视着这个孩子。

“你想妈妈吗？”

“嗯，香澄很想很想妈妈爸爸”

他爸爸难道也？安室透压下心底的不安，想着怎么对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小朋友解释什么是天堂。

“天堂是……”香澄突然跳起来肉肉的手捂住安室的嘴巴，“舅舅说，如果说出来天堂是什么在哪里就会……”

“嗯？”

“就会再也看不到爸爸，舅舅和爷爷了”，孩子把手收回，然后两只手圈在凸出的小肚子前打转，“还看不到弟弟，谁都看不到了”

安室透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听她这话，他爸爸应该还在世上？

“你爸爸呢？我带你去找你爸爸吧”安室透站起来，把小丫头身上的草拍干净，牵着她的手，“不要”

“嗯？”

“舅舅和爷爷说…爸爸……不能见光”

安室透一瞬间脑袋里跳出来三个字……“私生女？”

“爷爷说，爸爸在黑暗里，不能见光”

安室透有点绕不出来了，什么是不能见光？他感觉心里有点堵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心疼。

“舅舅说，爸爸就是放在黑暗的冰柜里的冰块，拿出来见到阳光，就会化了…”

“爸爸如果见到阳光化成了水，香澄就连爸爸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