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忆

  黑暗里静谧如雾，围绕周身的是糜烂的腐烂味。角落里小男孩蜷缩在那，脸上的泪滴被反射得亮晶晶的，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小男孩似乎睡着了，他歪着头，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满是青苔的地上。除了这肮脏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 静谧，像是不想吵醒这男孩“甜蜜”的梦乡。

    “咯吱————”刺耳的铁门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男孩。男孩身子一颤，不自觉向后退，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后面是满是沥青的墙壁。

   他空洞的眼睛惊恐的望着眼前拿着木棍的女人，“你，不要过来!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吼着。

     那女人尖锐的冷笑道:“小兔崽子，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妈妈只不过是一个夜总会的陪酒女而已!竟然还妄想着勾搭我老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生下来你这么一个野种!”

     男孩执拗的看着她，“没有!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即使他没有看到过他妈妈，他的妈妈只活在别的陪酒女口中，但他依然觉得他的妈妈是个好女人。

   “闭嘴!” 那女人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善良？她善良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要？她善良会抢我的老公？”

    “……”

  “我大人有大量同意我丈夫把你这个野种接来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敢跟我儿子动手!我儿子才是边氏的继承人!”那女人激昂的说着。

   “我没有打弟弟!是子幽的打我!”男孩，蜷缩在地上，委屈的叫嚣着。

    “还敢狡辩!”那女人拿起手中棍子就朝男孩身上打去。

   男孩不再哭泣，像是麻木了一般，眼里透射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嗜血光芒。

  一棍棍打在他身上，他不反抗，也不哭泣。只是看着那个女人，透露出野兽想撕咬猎物的危险光芒。

  “今天就教训到这!妓女的儿子果然一样还是贱坯子!”说罢，扔下木棍， 踩着恨天高走了。

   男孩瘫做在地上，眼神空洞，手紧紧的攥着。

   直到第二天早上铁门再次被打开，与昨晚不同的是走进来的是一群女佣人，她们急促的走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打扫工具，看到小男孩就跟空气一样，不理会。

   她们知道这个边伯贤小少爷，只不过是个挂名的主儿罢了，是没有地位的，甚至实质上连他们这些佣人都不如。他们只伺候对自己有利的主子，边伯贤自然不在他们的列单里。

   边伯贤颤颤巍巍站起来，脸上的淤青使得原来俊美的小脸变得黯淡了起来。

   他从那个被关半个月之久糜烂的小房子里出来了，阳光刺的他眼生疼，看着院子里的小孩子玩耍着，他不以为然。

  孩子们看到边伯贤后，齐刷刷的说：“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略略略!”说罢还拿起地下的泥块像边伯贤砸去，边伯贤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远处的樱花树，像是被砸的不是他一样。

   忽然砸人的孩子们一哄而散，边伯贤缓缓转过身，把视线从樱花树移到面前的女孩身上，她扎着双马尾辫，穿着雪白的公主裙裙边还有些许泥渍，手里拿着小石块。

    她走向边伯贤，边伯贤淡淡的看着。

    “哥哥，你没事吧。”软糯糯的声音 划过边伯贤的心际。

    “……”边伯贤不做声，淡淡地看着她。

  “那些男生真是讨人厌，怎么可以拿泥巴砸人。” 说罢还拿起印着小草莓的手帕，走向边伯贤。

   边伯贤后退了……

  可不管边伯贤怎么后退，女孩总是跟着他。

   终于，无路可退，他的后背抵在樱花树粗糙的树根上，眼神淡漠。

   女孩拿起手绢，踮起脚，努力的勾着边伯贤为他擦去身上的污渍。

  “妈妈说小孩子身上有泥巴会被妈妈骂的。我给哥哥擦干净了，哥哥回去就不会被妈妈骂了。”小女孩天真的说着。

  可边伯贤他没有妈妈……边伯贤的眼神开始黯淡。

   “呼～擦完啦～”  女孩笑得灿烂，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边伯贤看着女孩甜甜的笑，他也笑了……

   “哥哥叫什么名字?”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

   “哥哥，叫我伊伊就行!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朋友?”边伯贤不禁疑惑，这个他渴望而又得不到的词。

  “哥哥从今以后就是我的朋友啦！以后可以找我玩!我家就在后院的旁边” 说着便指向一个方向。

    “……”边伯贤看着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水晶一样明亮，边伯贤深陷其中，他……淡淡的笑了。

    “贤……”

    “什么?” 

     “我……叫…贤”边伯贤楞楞的说着。

    “嗯!”

  头顶樱花飘过，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他这个惹人厌恶的边伯贤有朋友了……

   至此之后边伯贤鼓起勇气去找她，但得到的回复是……“他们一家搬走了……”

   他心房里刚点燃起的一盏幽灯，熄灭了……他再次归于混沌。

    那年，他13岁，她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