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去便好,不必担心此处,老仙自会守着。”
“本君这便去。”
“天帝日理万机,近年来脾气有些躁了,殿下还是多理解些。”
“多谢仙人提醒,黎彻就拜托仙人了。”
我向仙人点了点头,便要走向门口,却抑制不住想要回头瞧一瞧黎彻,我闭了眼,狐裘下的手紧握了握,还是没有回头……
我问人家何必,我又何必呢?
“石泓,我去天宫,你留下,听仙人差遣。”
“殿下……”
“无妨。”
当初我还嫌石泓霜兔烦人,如今到了用人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他们两个。
“是,殿下。”他手紧握着墨海,指尖发白,似是用了很大的力……眉头皱得很,仿佛有什么话要讲,只是闷着不肯讲,只将那重重心事压在眸子中,关得严严实实。
“石泓,我……我自己可以应付,如今黎彻昏迷,你留下,听候仙人差遣,替我照顾他,才是要紧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本是想宽慰他,不是不需要他,也不是他无用,只是这里也需要有人照料……可话一出口,怎就成了关心黎彻了……
“是。”他抬了抬头,比我要高一些,我须得仰视他。“只是,殿下,您自己,可以吗?”
我笑了笑,不知该怎样答,说实话吗?我可以吗?我体内力量平稳了,似乎也没那么虚弱了,道路我还是认得的,如此看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可是,我已然习惯了石泓为我打点好一切,我只需动动身子,走走路,不必与那些层层把守的天兵天将打交道,不必与所遇神官仙僚寒暄,那我,孤身前去,是否可以呢?我不知道,总要试试罢……
“总要试试罢,无妨,我知你是担心我,你且安心在殿中,等我回来。”
“是。”
“石泓于我束发可好?”
“好。”
坐在琉璃镜前,我想仔细瞧瞧自己,往日束发,我从不看镜中自己,不想看也不敢看,曾经恣意潇洒,如今病态憔悴,如何看的下去。
今日不同,总觉自己似回到了三万年前,仍是那个提得了缨枪,训得了神兽的温沉戮。
我正了正身子,解了狐裘,今日穿了那件荧荧的天蚕冰衣——这是父亲送与我的,恒温不变,能挡得了外界严寒酷热,与狐裘相配是最好。
天蚕冰衣上用天蚕丝绣了四方神兽模样,前胸为朱雀,后背是玄武,左肩为青龙,右肩是白虎。只因与衣衫颜色相同,故难以看出,这是母亲亲手绣上,取四方神兽护身之意……我不禁笑了出来,原母亲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殿下坐好,属下为您束发。”
我抬手,欲将宽大衣袖理顺……等等,这怎的会有血迹……是了,我记起来了,是黎彻的血……下摆也有……我竟穿了这一身去请朱雀神官……还好有狐裘整个罩住了……
不过这血迹并不骇人,倒为这素白衣物添了些生气……似一朵朵精致莲花……想当年,我也是极喜爱金光战甲的,金银相错,珠光流彩,好不耀眼!只是有了这病症后,便不想再瞧见它了,应是被母亲收了起来。
“石泓,一会我换了这件衣物,你将它洗一洗。”
虽是好看,却也不能如此留着罢……
“是。”
石泓的手指修长,也灵活的很,束发很快,也很好看。我瞧着镜中的自己,眸子颜色有些浅,眉有些稀,不似石泓的浓眉,便没那样的英气,不过,也看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