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他的信仰,她的选择

叶寸心看着电脑屏幕上那硕大的红色字体，眼角微微抽动。本以为这场黑客攻击是冲着部队、冲着火凤凰来的，可是这红色的战书原来是对她叶寸心下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叶寸心快步来到电脑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如同她在战场上枪枪命中敌人一般。

雷战倚靠在桌边，俯身低声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黑色的屏幕上一串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倒映在叶寸心闪亮的双眸中，疾驰而过。

“这家伙侵入到我们的系统却没有窃取任何资料，看来他的目的不在这里。”叶寸心的手指还在工作着，双眼微眯，眉心微蹙。

“所以说他侵入军网就是为了挑衅你？”雷战挑眉，眼中却有着某种肯定的神情。

叶寸心一脸严肃，加快了手指的速度，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似乎还带着一丝欣赏：“真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从我的幻网系统里走出来，给我留下这样的挑战书！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幻网系统？”雷战好像在哪听说过，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没错！这个幻网系统是我花了三年时间开发出来的防御系统，我把它用在了这里。”

叶寸心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雷战：“事实上，他入侵我们的作训系统，就好比在玩密室逃脱游戏，在我们自身的防御系统里有五个房间，他要从第一个房间进入，在其中拿到足够的线索，才可能跳到下一个房间。而且内网里还会有管理员在系统里来回巡查，一旦暴露在他的手电灯光下，就会报警。”

“那你的幻网系统又是怎么回事？”“我在我们的防御系统里把它装了进去，这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陷阱。”

叶寸心轻笑一声解释道：“幻网系统会营造出一个和真实房间非常类似的房间，入侵者无从判断周遭世 界的真假，有可能他在房间里兜转两小时，如堕云雾，而实际上，管理员早就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简单的说把这个虚假的幻网系统伪装得和真实的场景一模一样，然后把入侵的黑客绳之以法。”

雷战紧皱眉头认真听着叶寸心的解释，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他似乎抓到了一个重点：“这就像是盗梦空间里的梦境？让入侵者在梦境里无法出来，然后我们可以毫不费力的抓住他？”

“没错！”叶寸心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理解的认可。

对于这样的认同雷战却笑不出来，神情很是凝重：“能在你这么精密的防御下侵入进来，这个人不简单！”

“搞不好他是个闭着眼睛都能将十年前Windows 版本的协议倒背如流的‘怪兽’呢！”

叶寸心在欣赏中调侃着。 看着叶寸心的言语中有着一丝轻松，雷战双臂抱肩，眉心微微舒展，眼中尽是探究：“你有办法对吗？”

“知我者，雷神也！”叶寸心慢慢靠向椅背，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承认他很聪明，但还是嫩了一些！”

“怎么说？”

“很明显，他研究过我们的防御系统，甚至是我的幻网系统。他虽然隐去了活动的日志痕迹，但是在我的“盗梦空间”里，他的踪迹无法抹去，这就是他对我这个幻网系统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以至于他的这次挑战要以失败告终！”

叶寸心的笑容很是自信。

“你的意思是你能找到他？”这才是重点。

“给我点时间，网络战争一样很残酷！”叶寸心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这是在向雷战炫耀自己的才能，在计算机的领域里，雷战只能甘拜下风！很久没有看到叶寸心这样带有童真般的笑容，雷战洋溢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送走了雷战，叶寸心重新坐在电脑前，轻松的笑容渐渐敛去，旋转眼光，犀利中有着势在必得。这么多年，她有过失败，可就是有了这些失败，她的防御系统才会越来越强大！

叶寸心活动着脖子，咔咔作响中，嘴角牵起：既然来找死，我奉陪到底！真正的黑客，就像侠客一样，他的绝技只会用来止战，不会用来伤人。然而现在，叶寸心却要刀剑出鞘，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部队，她都必须伤人，而且要见血封喉！

离开火凤凰的训练基地，雷战便驱车向狼牙特战基地的办公楼驶去，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向一号汇报。

雷战凝视前方，深沉的目光中锐利毫不隐讳，某种猜测在他的心中越发浓烈，根据他得到的最新情报，猫头鹰已经派人去进行调查，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他想要知道的结果，但愿这次不会让他失望……

火机划亮了暗淡的角落，一阵热风吹过，灭了摇曳的火光。再次划开，脸上显露出那忧郁深深的痕迹。

老炮点燃了一只烟，忽明忽暗的光亮在角落里显得异常宁静。他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镇定而沉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好像只有眼前的香烟才能让他保持冷静，带走一切的忧愁与烦恼。

一切发生的是这样突然与意外，是安然对他的别有用心还是再一次对他的试探？或者是对自己和项晓飞的离间？也许这些都是他的目的。

这种情况他应该汇报，可是却不知该如何汇报！他到底有没有跟安然发生关系？如果发生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始终有种睡了雷战女人的错觉，这种错觉让老炮浑身感到恶寒。

“你还是把它戒了吧！”项晓飞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突然响起。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居然没有觉察到来人？老炮还没有从这个声音里反应过来，项晓飞已经将他指尖中的香烟掐掉，扔在了地上。

看着项晓飞面无表情地与他并排而站，老炮心中有了一丝失落。他习惯了项晓飞在他身边的追随，习惯了她有些二货的神经，也习惯了她对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是那件事后项晓飞对他始终保持冷漠，这让他一度感到有些恐慌。原来习惯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伤害到她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解释却有些词穷。

“抱歉！”除了抱歉老炮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什么可抱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项晓飞看着夜晚的星空，神情漠然却是云淡风轻。

老炮似乎没有明白的她的意思，难道她不生气了？

项晓飞从裤兜里掏出已经被吸完的香烟，放在了老炮的手里。

老炮看着手中那剩下的半截烟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猛然间他睁大双眼，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项晓飞看着老炮忽然变换的神情，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低声说道：“不止是这个，还有你那晚喝的红酒，两者结合，你却能在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意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听着项晓飞的话，老炮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在夸他，别扭得很。

“那是什么？”老炮硬着头皮问道。

“致幻剂和迷魂药，她在酒里放了新型的致幻剂，而你吸的香烟里她却参了最低级的迷魂药，双重保险。”

项晓飞轻笑道：“她在你身边两年，又喜欢你，她是冷漠高傲的，所以你认为她不是那种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女人对吗？”

老炮眉心微蹙，他不能否认项晓飞的猜测，是他大意了。

“这并不奇怪，这些药都是无色无味，你就算刻意去闻也闻不出什么。更何况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没有防备很正常。”

项晓飞情绪没有起伏，仿佛就是在向他阐述她分析的情况。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老炮很好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项晓飞又怎么会发现这其中的致幻剂和迷魂药呢？

项晓飞侧身倚靠在金色的大柱子上，双臂交叉，慢慢抬起头仰望黑夜中的星光点点，神色迷离：“你知道我当年报考的是哪所大学吗？”

“清华大学。”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也知道她参加考试时发生的意外。可是这跟他们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清华大学……”

项晓飞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她的回忆并不美好：“发志愿表的时侯我在睡觉，朦胧中我便随手填上了，我以为我选的是北大化学系，可是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侯居然变成了清华护理学专业。”

项晓飞扯出一丝苦笑，如果当初没有因为睡觉而报错学校，或许她就不会当兵，不当兵她也不会遇到老炮，没有遇到老炮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老炮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在填报志愿的时侯就已经出现了乌龙，所以现在看来，高考时睡着以及她参军时报错了军种，一切都显得再平常不过。

“如果我没有报错学校，现在我可能在化学这个领域里已经成为佼佼者了。”项晓飞对自己的过去似乎感到惋惜。

可是老炮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他的眼中带着询问。

“我的专长是化学，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爆破手，而不是狙击手！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知道她下的是什么药，而你不知道。”

项晓飞轻叹一声：“虽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爆破专家，但是你的化学领域是在爆破上，而我却涉及的更广。就好比研制新型毒品，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如果当初没有填错志愿，她的人生应该会是一片光明吧。

“你并不适合这里，如果可以离开吧。”

项晓飞清冷的目光注视眼前略显惊讶的老炮，眼中透着淡淡的疏离：“马云飞也好，安然也好，他们的心思太重，你斗不过他们。马云飞自始至终都不信任你，我不知道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项晓飞突然的话风转换，让老炮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身份在他们之间或许已经心照不宣，她让他离开是想保证他最大的安全。

可是他不能离开，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之前的意外是他的疏忽，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晓飞，我……”

“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老炮的选择项晓飞自是清楚的很，有些话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是从今天起我们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吧，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安然这样设计，她的目标是我，终究还是我的错。”

这是她的选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最好的保护他。

在他的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信仰，她知道，他会为了这个信仰抛下所有，他会为了这个信仰承受一切。她知道，他最后的选择永远都不会是她。

鱼上钩了，那是因为鱼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来博渔夫一笑，项晓飞亦是如此。她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他。

项晓飞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渐渐消失，她看不到她漠然转身时他因心痛伤悲而扭曲的脸庞，她看不到在黑暗中他紧握双拳时流下的滴滴鲜红。

他可以与她同生共死，却不能给出更多的承诺，他压抑着心中蠢蠢欲动的真实，默默承受。明知要放弃，却不甘心就此离开；明知会受伤，却不愿意放手；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军人的爱情，满目疮痍。

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流在故事的结尾，流在一切结束的时候！

猫头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在等待那边的结果。陈排推着轮椅坐在电脑旁边，一脸无奈。

“我说，您能不能坐一会儿，你这来回走的我头晕啊。”

猫头鹰瞥了他一眼，强作镇定：“这盘棋虽然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进行，但是又好像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想。我以为马云飞的目的是为了重建他的毒品王国，但是现在看来绝不仅仅如此。可到底是什么我还不是很清楚，真是让人头疼啊。”

时间越久，老炮的安全越难保证，他能不急吗？

“你要的资料发过来了！”

一切来的恰到好处，陈排上一秒还在听着猫头鹰的担忧，下一秒将资料接收完毕。

猫头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