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泼皮2“你听说没，新来的小丫头总跟在老贼身边儿?”

泼皮1“听说了听说了，看着也是个不知事儿的。真不怕那贼爷卖了她。”

泼皮2“四五岁的丫头知个甚，只把老贼当了爹呢！”

泼皮1“你还别说，老贼也没说个什么，就只让她跟着。难不成老贼是想养个媳妇儿?”

泼皮2“嗨，瞎说吧，左右差出一个辈分还多，他不至于这么胡来。”

泼皮1“说得也是。”

各种说法汇入耳朵，林溢只是扬起平日里的傻笑，着不太合身的打满补丁的衣服，在吃饱后东倒西歪晒太阳的泼皮混混中间穿过。

跑进屋子里，戴了破布帽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背抬眼，怀了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问道

老贼“可带回信笺了？”

林溢“带回了，贼爷您瞧。”

小姑娘柔软清澈的嗓音传出。

任务完成，小姑娘把手在衣服上随便抹了两把，随即拿起桌上的干饼子狼吞虎咽起来。

老贼“嗨哟，吃得这么急作甚”

老贼不老，棕色脸上却显得有些年纪了，推过碗去，小姑娘咕咚咕咚两口还不忘道谢“谢谢贼爷!”下午要和其他人学傀儡的技术，是不能多休息的，囫囵吞下饭，就在凳子上蜷缩着看老贼数铜钱。

林溢“昨晚进项如何呀？”

老贼“哼，告诉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

瞥了一眼小丫头老贼手上活计不停。

林溢“我知道烧饼三文钱，锦祥布庄里绢每匹八百五十文，绸每匹七百文，丝每两六十五文，。”

老贼“哟，这谁教你的?”

林溢“我是听街上人说的。”

老贼“想买新衣服?”

林溢“等我有钱了就买，开个店，天天赚。”

老贼“先去把老三的木偶收拾出来再说这事儿吧！”

林溢“我过会儿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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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说书不要错过！茶馆儿今日为大家献上《天仙下凡》第十回。”

三五成群的人们步入茶馆，寻座位坐下，听台上说书人将故事娓娓道来。

一个穿着奇特头发微曲的少年，一路从茶馆外挤到账台前，对着串串儿数钱的着青绿色襦裙的姑娘道

元仲辛“今日进账如何？”

头也不抬便知道是他来，手腕移动填完最后一笔道

林溢“不错，超过我估计的数目了，干的不错啊！我手边是你的报酬，这几日发传单辛苦了。”

元仲辛“你管这玩意儿叫传单啊。”

少年拎起钱袋子掂量掂量，满意的点点头。

元仲辛“还是你厚道，说是多少就多少，前几天给老贼带回一批玉器，他就给了我一半儿薪酬。”

林溢“还不是因为你偷喝他买的酒了，统共就那两小坛，说是托外出的李掌柜买的，不巧让你元仲辛给盯上，喝了他一半。”

姑娘抬起头来，头上两个玉质小鹿角模样的头饰后挽着两个小揪，肤色不算特别白，放在人群里显眼的是一双有神的眼眸，柳叶弯眉，嘴角常是微微上扬的，显得温和而不娇气。略有些嗔怪的语句，又到像仅是油盐酱醋茶般说得淡然。

少年用另一手蹭蹭鼻尖，也没有被说破的尴尬，就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

元仲辛“嗨，这你也都知道啦。也是，老贼闲着无聊就喜欢和你东拉西扯讲些有的没的。”

顾自点头一脸肯定自己话语的模样在少年尚且青雉的脸上显得格外真诚。

元仲辛“那行，我先回太学了，有这样的好活还联系我啊!”

林溢“行，过几天也带你附庸风雅的同窗好友们来品茶听剧。”

元仲辛“我们来你是不是得打个折给点优惠?”

少年半眯一只眼，讨价道。

林溢“哪次来花的是你的钱，你还跟他们讲义气?”

元仲辛“这倒也是哦，行，后天备上好茶招待我们。”

林溢“保准是最贵的。”

元仲辛晃晃食指点点眼前绿衣少女发出“啧啧”两声，少女只是眯着眼扩大了笑容仿佛说着“不宰他们宰谁”。

元仲辛冲人摆摆手，转身却见门内门外都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了，不仅板凳上的位置被占满，站着都已到了摩肩接踵的可怕程度，挤出去已是不易，干脆在柜台这儿听完了这一回，津津有味一场，转身再看柜台里那还有绿衣少女的踪影，遂顺着人流出门，走出街巷回了太学。

却说少女回了柜台后的厨房，一路穿行从后门出去到了耍傀儡的地界，见老贼端着钱碗站在人群外瞧着里面。

林溢“我回来了。”

老贼“嗯，新写的这出傀儡戏不错，你那茶馆的新话本剧也招来了不少客人，小姑娘家家的挺有经商本领。”

林溢“怎么说也是算了七八年你这里的账，差不到哪去的。之后茶馆的收入还给你算八成。”

老贼“六成就行，姑娘家家多给自己备点嫁妆钱”，也常买新衣服穿穿，别活得跟个泼皮似的。”

林溢“从泼皮窝出来了还能长成大小姐不成?七成，也算我给养我的填几笔账。”

老贼“行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姑娘拍拍搓搓双手笑了。

刚回太学自己房间，室友王宽的视线从桌案移到他身上

王宽“哪去了？”

元仲辛“随便逛逛，顺带赚了点外快。”

把钱袋子高高抛起复又接住，再心满意足地掂掂。

王宽“你现在并不缺钱。”

王宽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元仲辛“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多赚点零花啊”

元仲辛撇撇嘴

元仲辛“你管我这作甚，看你的圣贤书吧！”

扭头哼着小曲儿躺在了自己的位置。

王宽没再回答他，转头专心致志读起书来。

元仲辛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听说她之前去替老贼收拾了几个黑市里闹事的人，昨天被找了麻烦，虽说开封城老贼的势力极大，断不能让他们泼皮里管账的受了欺负，确是按不下担心特地去看望，谁叫他小时多受她照料救助呢。这一趟去一来赚点钱，二来也去看看她有没有事。虽说麻烦，一趟下来安心不少，于是困意袭来，幽幽拐少年入梦，春风从窗外吹来，清凉里透着晚春的柔软温和，奏响树叶的沙沙声，哄孩子一般悄声细语为他缓缓道来满怀春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