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宴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孟逸然原来是不想来的,可孟母偏说孟逸然已到双十年华,说不定能在宴会上遇到合适的姻缘,便强拉着孟逸然来了。
开玩笑,这京城里与孟逸然年岁相当心性又好的男子十有八九都已有婚配,剩下的大多平平无奇,偶有才貌尚佳者也与右相政见不合,孟逸然可没有兴趣。
宴会已半,皇上喝了些酒颇有些醉意,不知怎的竟想起来让于将军舞剑助兴,孟逸然这才知道于半珊到底是谁。到底是少年将军锐意不减,虽然一步一踉跄略显狼狈,但背仍是挺得笔直,纵然是军户子弟贱籍出生,开口时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风度气韵丝毫不输世家,“圣上恕罪,臣腿疾未愈,恐无法为圣上助兴······”
皇上被扫了兴,脸色并不太好,“朕倒是忘了这件事,也罢,是朕考虑不周,于将军退下吧。”
新的歌舞很快开始,看皇上又来了兴致,宴会的气氛这才渐渐恢复。
孟逸然一侧头便能看到于半珊一个人坐在一边自斟自饮甚是寥落的样子,虽然他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一路摆脱贱籍当上将军的,但京城世家勋贵到底还是看不上他的。至于皇上让他舞剑助兴······这般折辱一位将军,想来皇上对他也不太上心吧。
孟逸然突然没了继续坐下去的想法。和母亲说了一声孟逸然便去御花园透气了。
孟逸然想去凉亭里坐坐,走近了才看到凉亭已经有了人,正想离开便听到了那些人的话。
“你看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可是好笑得很。”
“不过是个贱籍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起。”
“还让他助兴,我看他一眼就倒胃口。”
“你们以为圣上就看得上他吗,在圣上眼里他和那些舞姬歌女也没什么区别。”
“是了,立下那么大的军功,他回京那天圣上也没有出城迎接啊。”
“军功大有什么用,他那腿都废了,不能上战场的武将和没了利齿的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忍了忍孟逸然还是站了出来,“我看这于将军满身功勋倒比许多靠着家族蒙荫混日子,只会在暗地里嚼舌根的酒囊饭袋好得多。”
孟逸然一出声那些人便注意到了她,为首的看了她一眼,“哦,这不是孟大小姐吗,怎么,你还替他说上了话?”
“怪不得人们都说你和他······想来世上没有无缝的墙,孟大小姐应该早就和那厮私相授受了。”
“无媒苟合啊,没想到孟大小姐······”
孟逸然笑了一下,“我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你们便想了这么多,想来淫者见淫也不是道理的。且不论你们诋毁我这事该如何了结,单是你们三五成群结党营社侮辱官员还暗自揣摩圣意,若让旁人知晓了······”
孟逸然给他们扣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御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有不少,这件事闹大了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几个人对视一眼告了个饶便急匆匆走了。
看他们离开,孟逸然也没了去凉亭里坐坐的想法,又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待到孟逸然离开,假山后走出了几个人。
丘永侯道,“这孟逸然虽是世家小姐,倒也有几分侠气。”
“原来这就是孟逸然啊,那那天我们在上元寺见到的不就是她了嘛。”郝眉脱了一身黑衣一副公子哥打扮也算是姿意风流。
“上元寺?怎么回事啊,都没有听你们说起过,难道老于你之前就和孟大小姐认识?”见于半珊没有说话,丘永侯不由问道。
“哎呦也没有什么啦,那天我和老三不是去城外接老于嘛,回来路上就看到孟逸然被混混纠缠,我和老于都要上去打抱不平了,结果被老三按住说是看看再说。”
“然后呢?”
“然后一个过路的女侠就救了孟逸然,看那身手可不比我差,若有机会可真想和她较量一番。”说到武功郝眉就眼睛发亮。
丘永侯摇了摇头,“可惜了,要是你们那天救了她不就和她认识了嘛,说不定还能交交朋友······”
“交朋友?啧啧,没想到你抱的是这种心思,不是你说她家和老三政见不合,见了要躲远点的吗?”郝眉对丘永侯表示鄙视。
“孟家是孟家······不是,我交个朋友聊聊诗文怎么了,你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嘛,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且不管郝眉和丘永侯的打打闹闹,于半珊只是看着孟逸然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居然是孟家小姐?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宫宴结束几天也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孟逸然也觉得生活有些闲了,便考虑着要去表哥山里的别院里面住一段时间避避暑。和家里说了一声,孟逸然就带着几个仆人几箱书走了。
马车才离开官道不久孟逸然的车子被人拦住了,敢在京城附近截人,看来来者不善背后靠山不小。这次跟她出来的都是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仆从,看那些蒙面歹徒手持利刃来势汹汹,一些女婢已经哭了出来。
孟逸然稳了稳心神探身出了马车,“你们是谁,敢在京城附近拦人,就不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呵,报应?干这一行就别怕报应!我们只抓孟大小姐,其余的人······一个不留!”为首的人挥了挥手,其他人就要围了上来。
“慢着!”孟逸然下了马车,她将头上的玉簪摘下,顶住了自己的脖颈,“你们蒙着面他们又认不出你们,不如少造些杀孽放他们走,否则平白连累这么多人,左右我下半辈子也过不安生,不如就在这里自刎,看你们回去如何交差!”
匪徒渐渐缩小了包围圈,“我可不信孟大小姐有这种勇气。”
“敢与不敢都是我说了算,人若主脉被刺,不过十息必失血而亡,我下手又没个轻重,你可要想清楚了。”
玉簪已经刺破了孟逸然的皮肤,看到鲜血蜿蜒而下,匪徒便知道孟逸然是认真的了。为首的挥了挥手,“放其他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