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识的脸上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淡漠神情,像是冰从眼睛一直结到了心底。
魏清识“原来,是我要死了。”
她一个人面无表情地静静坐着,眼神穿过面前的安衍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手如冰寒凉,不停地颤抖着,很轻很轻……
她的样子是很无所谓,但眼中一片空荡荡的恍惚,突然就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决堤。
魏清识“可浮熠和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
……
她没再见到过蓝浮熠,直到三月后。
今日是暮鼓,每月的此时母亲都要到卧佛寺沐浴朝拜。这座本香火繁鼎的寺庙多有权贵礼佛朝拜,寻常百姓倒是少了许多。
耐着性子陪母亲上完香,魏清识便称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衔枝很好骗,她将枕头团在被子里,偷偷的翻窗而出。
寺中的每一处魏清识都很熟稔,她脚步轻快,小心的提着裙摆往后山跑去,层层迭迭的裙裾宛如淡青色的湖波在脚下卷起。
秋日的阳光明亮而晃眼,迎面而来的风将魏清识的衣袖吹得飒飒作响,面前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去的他。
远远的,一片压枝的梨花树下,他穿一身淡青色锦袍,静默的背对而立。
魏清识“你怎么会来这,身体已经好了吗?”
重重地咬住嘴唇,她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蓝浮熠“我一切安好。”
树叶摇曳的光影下,好像整个人都是斑驳的,他的眉眼明明清冷,眼神却温和柔软,笑容也被阳光染上温暖的光晕。
忽然山间起了一阵风,堆堆簇簇如锦绣琼葩的梨花压弯了树梢,又像枝上层层雪,随风簌簌落了二人满头。
他为她捻去落在肩上的梨花瓣,魏清识看着他清隽的身影,仿佛咫尺的距离,忽然心就落了一拍,又急促的跳动。
落花无情,他是有情的吗?
她怔怔的,这样想着。
蓝浮熠没再说话,如拈花一笑的佛,温柔而包容的看着她,魏清识却不知为什么脸颊有些发热。
明明和他已认识了很久,却从未有过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只能神色有些游移的看向了一旁的梨树,却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蓝浮熠弯起的嘴角。
魏清识“都好久没见你了,真是万分想念。”
本着调节尴尬气氛的意思,结果他却认真地思考,然后点了点头。
蓝浮熠“确实很想念。”
习惯了不近人情的话语,可他现在却用如此熟稔的语气对你说出,仿若老友再见的开场白。
如此富有烟火气息的问候,实在是匪夷所思,她有些呆怔的看向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魏清识“……啊?”
夜风拂过,将他身上那种沉稳的檀香更清晰的送了过来。
在树叶的沙沙声中,魏清识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又好像听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他依然平静无波的眼中,似乎愉悦了一点。
蓝浮熠“你心有所求吗?”
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但魏清识心里的那种谬误的感觉更重了,这使她困惑顿生,但她依然不能置之不理他的询问。
魏清识“只是陪母亲来而已,小住几日。”
蓝浮熠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所答,抑或是不在意,但她马上话锋一转。
魏清识“不过若真要说有所求的话,那该是姻缘了。母亲一向很着急我的婚事。”
他只敛眉看向魏清识,眉眼有一半被飘忽的暮灯掩藏,似有叹息道。
蓝浮熠“倒也不必如此急慌,缘分这事,可遇不可求。”
魏清识“说的跟真的似的,你是圣僧吗?”
她俏皮一笑,说的还挺那么一回事的。
蓝浮熠“我虽不是圣僧,但也是他的高徒啊。”
魏清识“哈哈哈是不是真的?”
蓝浮熠“你可以猜猜。”
静谧的山林里,林雾沉沉,袅袅中如云满衣裳月满身。
俏丽的少女和低头的男子,枝头的梨花还带着昨夜的雨意,年轻的男女初尝情窦,到底是年少不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