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词忽然喉头甜一,她赶忙别过头捂住嘴,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几滴压抑住不的鲜红便从指缝滴落衣裙,将粉樱染成了红樱。
蓝湛字忘机“卿卿!我这就去找安衍来。”
蓝忘机大惊失色,连忙就要起身。
裴卿字殊词“无碍。”
裴殊词拭去血迹,再次为蓝忘机递上茶杯。他接过,至唇边抿了一口,变了味道的凉茶在唇齿间弥漫,一如他五味杂陈的心。
蓝忘机面带担忧。
蓝湛字忘机“那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能舒服些。”
裴殊词的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浓如墨水的药,刺鼻极了。
裴卿字殊词“喝了,又能撑多久呢?”
自她生下浮熠后,身体每况愈下,现在毒大概已入五脏,无药可医了吧。
蓝忘机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他的灵魂狠狠地挨了一鞭子,他如木桩似的定在那里,失魂落魄。
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蓝忘机竭力地忍住哽咽,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泪珠却仍止不住地往下淌。
有泪水滴在裴殊词的手背,可她自顾无暇。周身的空气似乎冷如冰雪,她感觉好冷好冷,冷得她甚至轻轻颤抖,从背脊冒出的寒气正逐渐侵蚀着她。
虚弱的裴殊词疼冷交加,终于坚持不住了,瘫倒蓝忘机的怀里,她费力地蜷缩起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裴卿字殊词“好冷,冷……”
蓝湛字忘机“卿卿……”
蓝忘机将大氅裹在裴殊词身上,又紧紧地抱住了她。
裴殊词浑身剧烈颤抖,她好像不知道一切,只一直喊着冷。她不知道蓝忘机就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他的战栗和恐惧,不知道他们已走到了悬崖边……
裴殊词还在发抖,每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她全身都会痉挛般地颤抖,到吐气的时候颤抖才会减弱,一颤一吸一停,久久无法止息。
蓝忘机感觉他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也开始痉挛,他从来没见过他的卿卿这样软弱无助,恍惚间感觉裴殊词的灵魂正一点一点脱离她的身体。
如同在冰窖和火炉里挣扎,裴殊词脑中一阵又冷又热撕裂翻搅的疼痛,痛得仿佛要裂开,眼前一阵的眩晕。
克制住身体的痛苦,她面色苍白的抬起头,慢慢地抹去蓝忘机的泪水,对他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
裴卿字殊词“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每日待在你身边,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好生欢喜,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恍然间,嘴中几滴酸涩,风干的液体黏在脸庞,是那总也道不明的寒瑟,然而到底是身体冷了,还是心冷了?
蓝湛字忘机“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你,就算我心中仍有无限的遗憾,也好过你经历的苦楚。”
眼睛依旧肿胀着,似有什么要冲破眼帘,喷薄而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裴卿字殊词“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吗?”
眼泪无声地落下,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开出透明的花。
蓝湛字忘机“卿卿怎么知道,上辈子没有这么问过我呢?”
裴卿字殊词“那该是会的。”
裴卿字殊词“若有来生,希望二哥哥下辈子早点找到我,别让我等太久。”
她呆呆的点头,眼神涣散地望着远处,眼泪静静地从眼角处滑落。
裴卿字殊词“求上苍垂怜,莫要我们再经历那么多磨难,十年,太短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颤抖,轻轻抚摸上她苍白的脸颊,那冰凉的感觉仿佛是她体内的绝望气息。
而这种绝望,又从他的手指一点一点透入他的心底,将心一寸一寸撕裂。
裴卿字殊词“对不起啊,二哥哥,陪你长大,却不能陪你变老。”
她无力地伸出手,想帮他拭泪,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蓝湛字忘机“不可以,你知道要一个人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有多难吗?你答应过我,要白头偕老的,我不要分开……”
他的嗓音终归带上了哭腔,声声颤抖里,隐忍的哭腔。
蓝湛字忘机“别走,别走……”
蓝忘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紧握着拳头,不停的打着哆嗦,不停地啜泣。
裴殊词觉得喉咙有些发涩,困难地咽下涌上来的淤血。
裴卿字殊词“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在奈何桥边的结枝树上等你,可若我看到的不是个花甲老头,我便躲在树上不下来见你。”
微颤的呼气过后,她轻轻地,艰涩地说道。
裴卿字殊词“记得,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妻子。我爱你,很爱很爱……”
蓝忘机泪如雨下,裴殊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子。
裴卿字殊词“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紧紧咬住的牙关止不住的发颤,蓝忘机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心里已经达到了承受痛苦的极限。
他终于没有再忍住,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打落了,那一刻的泪水,心碎了。
季如许写了四个多小时,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