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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松月对着节目组环绕她三百六十度的镜头发誓,她真的有想在一个陌生的节目中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表现出一个她自己也觉得陌生的甜妹人设。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她刚刚产生这样想法、初次将这样的想法投入实施便出师不利。
她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提着猫笼,气喘吁吁走了一段路之后提起笼子同里面的银渐层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嫌弃。
在她转身安置行李的短短十几秒内再回头,拎着的猫笼还在手里,本该在里面的生物却不知所踪。
抬头时看见那只主子在自己面前回头,明明是不该有表情的,渡边松月却还是从它眼中看出了嘲笑。
而后便是房间里其他人听到的日本国骂声。
“兔崽子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随着这一声怒吼,屋里的四个人按捺不住欲探头时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飞来,随着陈烟一声痛呼又消失不见,速度堪比日本传统恐怖片中贞子现形。
渡边松月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尚且略有些茫然的黄明昊与显而易见惊魂未定的温千曲。而陈烟正捂着自己手上抓痕同猝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董思成面面相觑。
随后,四道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一霎沉寂。
渡边松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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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董思成开车带陈烟去接种狂犬病疫苗,还带上了说什么也不放心非要跟着去的温千曲,黄明昊才把目光落在了乖巧坐在房间另一端的一人一猫。
连大大咧咧如他都想象得到这一段播出后观众会对她进行怎样的口诛笔伐,琢磨着该怎么开头给她合适的台阶下却想不到合适的措辞。
不用她开口了。门边忽地传来轻叩声,音量大小克制有礼不缓不急,同方才渡边松月多少有些戏剧性的开场形成鲜明对比。
进门时恰好阳光铺在背后一片柔光,笼罩他身旁仿佛隔了莫兰迪色的糖纸,裹着笑意柔和有如星星躺在云层中。半边侧脸都在那其中像在发光,背后风景随之黯然失色。
这般温和的气质倒有些不衬他——他近来实在太过于受时尚界宠爱,百年红血品牌签下他之后他的传奇便由人口口相传。
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中走出时无人知晓他是谁,而今在离蓝血顶奢一步之遥的当下谁敢忽视他郑在玹的名字。他凭借着优越外在与独特台风轻而易举便名利双收。
如今出了名又贵又难请的模特居然也会出现在恋综上。黄明昊顿时对节目组肃然起敬,转头不小心看见渡边松月也在望着郑在玹,眼神定格一动不动。
这得是一见钟情了啊。
啊这。黄明昊立刻觉得他自己充当了某种圆圆的、一插就会发光的东西,准备自觉后退时瞥见渡边松月似乎点了点头。
默认为她对于郑在玹十分满意,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出现在这里为妙,自告奋勇准备去厨房倒水,在路过渡边松月的猫时还准备伸手一起抓走。
渡边松月现在不要摸她,万万很认生的。
黄明昊……万万?
“嗯,和她熟悉起来就还好了。她一直陪我待在京郊不太见人,又不常待在笼子里,刚刚是太紧张了。抱歉,吓到你们了。”
“不是,为什么要叫万万?”
“花了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二买的,四舍五入大名叫一万四,小名叫万万。”
“……哦。”
目送黄明昊进了厨房后知后觉自己该同他一道,让别人倒水已经很不礼貌,更别提刚刚她的猫抓伤了别人——
郑在玹我好像听说过你,渡边小姐对吗?
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硬生生停住。倒是有些意外,看了郑在玹须臾点点头,还不忘装出适当的惊讶。
渡边松月是吗,怎么听说的?
郑在玹听公司的设计师说的。渡边小姐在设计这一个领域,很出名。
……我何德何能让你一个走红血品牌的模特听说我。渡边松月几乎热泪盈眶像遇到知音,连声谢谢的同时还不忘夸赞她刚刚目测的,郑在玹从颅顶到肚脐与从肚脐到脚底的比例标准。
被她这一席话逗乐般随之漾起的酒窝分在明朗。黄明昊扒着厨房门边看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
小黄,你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好孩子。
然而世界上总有没有眼力见的人。听到门响了黄明昊想也不想就捂住来人的嘴同时嘘了一声示意来人不要去打扰,手下触感意外柔软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待看清来人的脸,他愈发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完好无损地离开节目组。
“纪观夏?!”
屋里的其乐融融被这一嗓子破坏,闻声望来的两个人亲眼看着黄明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内从茫然到震惊到悲愤,反倒只有纪观夏站在原地略有些不知所措。
纪观夏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黄明昊不,是我吓到你了。
郑在玹对于纪观夏在这个国家solo艺人中的地位一知半解,便也不知道黄明昊对于被她粉丝骂的恐惧从何而来,反倒是渡边松月眨眨眼,攒聚眉头中露出若有若无的敌意。
敌意?
聪明如他虽一时半刻想不到她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却还是本着维持节目正常秩序的想法站起来招呼纪观夏坐下。
明明早已是普通人眼中大明星的女孩却抿抿嘴,低声道谢后便坐在一边毫无存在感的地方安安静静。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司一定要自己接受这档综艺。她粉丝基数确然不少,即使谈恋爱也照样有更大比例的事业粉存在——更何况公司一向是尊重她意愿的。
明明其他都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素人,莫非真要自己同素人谈恋爱不成。
如果是那样节目组才是胆大包天。她苦笑一声,想想也知道自己会受到多大的非议。
她并不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许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仗着自己国民度还算不错便有恃无恐,因而即使是看到评论区对关于她的事大都毁誉参半时,也疲于再像刚入圈时为一句恶评伤心一个小时。
她已在日复一日的镏金镀银之下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十几岁刚出道的纪观夏以为自己坚强得像山石,仰赖自己的年轻和无知对一切来者不拒。她在冬天的天气中跳进过冰冷的水池,穿着单薄得连膝盖都不到的裙子在寒风中淡然自若地微笑,旧伤复发后赌气说我可以坚持完成舞台,而后在关闭摄像头的一瞬间痛到失语。
所以挨两句无关痛痒的骂怎么了,去镜头前违心地表演自己不想要的角色怎么了。
这样的事她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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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仰.赶上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