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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绥绥(二)

霁月高风

自从霍家答应了契约后,贺婧浓便时常拉着晏槊闲逛在岳阳的民间,今日贺婧浓起得很晚,余阳的光辉已经洒进了她的房间里,贺婧浓被这道光照醒,她感觉这几天来她起地越发晚了,并且伴着耳鸣醒来,贺婧浓越发感到担忧,她决定今日去看看医者。

  贺婧浓穿好衣服,淡淡的月牙白衬着她高挺,她原本就比寻常女子高了很多,她随意将三千青丝挽作一个髻,连个簪都未插,素素地走出屋内,原本她出来时天已经晚了,闲姑和笺媛朱鹮她们都未来叫醒她,想来是晏槊吩咐的。贺婧浓不想让晏槊知道自己的状况,晏槊此次来并非孤身前往,而是带着昭柏丽母子,更是带着整整一车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重中之重的是

  事,片刻都耽误不得。晏槊近日总是疲神,况且还要陪着她闲逛在民间考察,早已是自顾不暇了。

  贺婧浓悄悄地走出去,见没有人跟着才放下心来,她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医馆,那家医馆名曰笑仙堂,贺婧浓向人打听它的状况,原来这家笑仙堂的主人本是个云游的道人,经年云游得到了一手不错的医术,奈何天意弄人,两年前他与一个良家女子看顺了眼,为追寻世俗尘缘,无奈他只好脱离道旅,只身肝胆入了红尘,与那女子相依相偎,开了家医馆谋生。他手下的病人虽无一万,也有了数千,还是有不错的口碑的。

  贺婧浓推开医馆的竹栅,进了医馆里面,扑面而来的便是中药浓郁的苦味,这苦味过后便可欣喜地发现是一股清香。贺婧浓闻着这种味道有些清神,她走到里面,问道:“店主人在吗?在下是来看病的,”

  贺婧浓耳边的嗡鸣声依旧未退,那种朦胧的眩晕感让她惶恐不安,好在她只是呼叫了一番,那店主人就出了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倒是颇有一番道骨清风,他皮肤微黄,面容干净,那双深深陷进的双眼写着清透。他看着贺婧浓打量了一番,颇有不解地问道:“姑娘只身前来,身边怎么连个朋友都没有?出了大事如何相商啊?”

  贺婧浓冲他微笑,道:“无碍,我一人惯了,身边有人反而觉得不舒坦。请医者为我诊断吧。”说着她坐在诊断椅上,伸出手轻轻放在那块枕石上,那点主人点点头,便做到那诊断位上,将手轻轻切到贺婧浓的脉上。大约相持了一会儿,那医者问道:“姑娘近来是否贪睡?并且时时伴着奇怪的嗡鸣声醒来?”

  贺婧浓颔首,那医者又道:“姑娘,你是否偶尔腰间剧痛?”

  贺婧浓答道:“有时,基本上皆是在夜晚发作。”

  那医者表情有些许凝重,他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看着贺婧浓一脸的淡然,不觉说道:“姑娘,小病趁早,大病无忧啊!为何出现那等状况也不甚在意啊?有否看过医?”

  贺婧浓笑着道:“先生便是我的第一位医者。”

  他面色微怔,道:“姑娘啊,怎么有人像你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唉!你这病……唉!”

  贺婧浓看着他欲言又止,微微皱了皱眉,道:“先生大可道来,在下别无所长,唯有视命轻贱,看得开的。”

  他苦笑了一番,道:“好,你可坚持住了。你患得哪里是体病啊?这么分明便是心力衰竭的早像啊!唉,你说你这姑娘真真是倒霉,我方才勘查你的情况,好在我修行有情道有些内力,发现你多处都有内伤,是否早年被人打伤未得救治?”

  贺婧浓轻笑了一声,不做他讲。

  那医者又道:“你身子再这般熬下去是会油尽灯枯的……你体内脏腑初有衰竭,那便是早败之相,姑娘您一定要养养,倘若静养清心,抛下情缘,斩断乱丝,还有你所有的劳心费神之事,我断定你至少可以活到四十……要补食人参黄芪,再加上老夫的固元汤,还能好好养回来些。四十多到时有可能的。”

  贺婧浓平静地道:“劳请先生为在下开方吧!”

  那医者拿过纸笔,看了贺婧浓一眼,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道:“我说你这姑娘,你都要没命活了,还这般镇定,老夫十分好奇,姑娘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倘若你依旧行事,至少三十暴毙而亡!喂,我可不是跟你说笑,医者父母心,可是也救不过来一心寻死的人啊!”

  贺婧浓看着他写方子,一边骗他说:“在下干的是航运的事。会节制而行的,先生好心,在下心领。”

  那医者可惜地看着贺婧浓道:“真是可惜了一个花样的姑娘啊!你是多好的年纪啊!”

  贺婧浓拿过药方,看了看,便对他说:“谢谢先生,这是问诊费和处方费。”说着掏出腰间的钱囊,将银票交到他手上,就在他惋惜的目光下离开了。

  贺婧浓拿着药方从药铺里去买药材,出来时她感觉有些难受,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朦胧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大脑,眼前是一片模糊,她在晕倒前看见一抹湛蓝走到她面前,她刚想说什么,就听那人有些焦急地唤她贺婧浓,她再想多想却晕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嘴里流进去,好苦……贺婧浓朦胧呆愣地转醒,她睁开了眼睛,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哪里?

  见她睁眼,淮柯欣喜地将药碗放下,对她温柔地笑道:“你醒了,戚桓姑娘。”

  贺婧浓转过头去看他,待头脑中终于想到他是谁时,才放松下来,她皱皱眉头,道:“我……我是怎么了?”

  她这样一开口,就见淮柯担忧地看着她,说道:“我出门时,正巧遇到戚桓姑娘你晕倒,我就将你带到了我的居所,为你请了一位医者。这一看才知,你脏腑有早衰之相……”

  贺婧浓听着他的话,的确是真,便挣扎着起来,道:“在下谢过先生的救助,只是在下还有些许事情要办,我要先……”她话还没说完,就一阵眩晕,头痛极了,疼到从卧榻之上摔了下来,贺婧浓捂着头,痛苦地捂着,不敢轻动。

  淮柯见此急忙将她抱起,将她送回卧榻上,为她盖上薄被,道:“瞧你,病着也不好生歇息,我与戚桓姑娘有缘,能接二连三的与你相遇,想来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如此,在下安心照顾你就是,你且好生养着,待病好之后在下就送你回府。你这病受不得颠簸,多动一下都会剧痛。”

  贺婧浓皱紧眉头,她从来也没有如此的被动,再者淮柯留给她的印象还算良善,况且她如此处境,人家好心收留她为她看病,她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贺婧浓只好顺从地躺在榻上,看着淮柯一脸的温柔,她有些不适,拉下眼睛,不再注视他,道:“那就谢过先生啦……病好之后,在下就走。”

  淮柯轻轻将药碗拿起,他坐到床榻边上,用那瓷勺搅拌着那药汤,拿着瓷勺喂向贺婧浓,贺婧浓想接过勺子和药碗,谁知她一动就痛得要命,更眩晕的紧。

  淮柯见此轻笑,为她擦拭那勺里洒落在她脸上的残余药汤,贺婧浓僵硬地等他擦完,她有些羞耻,只是紧皱眉头。淮柯安慰她道:“戚桓姑娘,这药你且放心,是按你晕倒时手里攥着的药方熬的,我让医者看了后,他说并无大碍,我便将它为你熬了。”

  贺婧浓真心感谢他,便对他说:“我与先生只是见过两面,未曾想先生能够救我,方才是在下唐突,对先生心有戒备,还请先生见谅。对了,先生不必再唤我戚桓,这只是我为了行动方便,才借用的名字,你唤我婧浓即好。”

  淮柯欣然一笑,一边听她说完,一边喂她喝药,贺婧浓只好慢吞吞地喝下。淮柯见她喝完了,便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露出半边,他道:“医者说你要清醒安静的环境,我这住所也就有这么一个好处,婧浓你好生休养,淮柯就先走了,有事你可以摇动那个铃铛,哪里连着我的铃铛,可以随时叫我,在这里你不必拘谨,你是我的朋友。”

  贺婧浓点头,道:“谢谢你!”

  淮柯微笑着走了,贺婧浓躺在床榻上,思索着如何叫来沙罗,可是又想叫自己的暗卫来他人居所,怎样都有违规矩,是很不尊重主人的举动,况且淮柯待她有规有矩,并无妨碍。

  贺婧浓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安安分分地躺在榻上,不知是何缘故不久她就昏睡了。

  昏睡的贺婧浓并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门就打开了,淮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关上门,柔情似水地看向贺婧浓,轻悄悄地道:“唉!该拿你如何是好,身子这般不好,真是作弄我的心……曼陀罗丹还算有功效,能让你昏睡的也只有它了。”

  淮柯走上前去,在床榻之上坐下,他轻柔的摸索着贺婧浓的脸,眼神痴迷,神色癫狂,道:“总算是把你忽悠到手了……被我骗了也不枉费你,我这般守规守距,你如此理性,如何拒绝得了我?”

  他的手滑过贺婧浓的鼻梁,又从鼻梁滑到唇上,他在那里停留良久,痴痴地笑着:“你看啊,你的嘴上留下过我的血,还有你的脸上……就在这里,正是这里。”

  没错,淮柯在贺婧浓的药里放进了他的血,古籍上载有:心神衰竭,五脏六腑早衰,需心头血入药以缓之,加之尸参、度枯藤用以续命。

  淮柯低下头去,亲吻了贺婧浓,柔软的触感,淮柯像身处蜜糖里一边甜蜜,他不舍的离开,用手捏了捏贺婧浓的脸。他拉起贺婧浓的手,将根根分明的手指,与他自己的十指相扣,他看着这个画面柔情地笑了,道:“谁也不能阻止我对你的占有……哪怕是上天,就算有一日我再救不了你,那么我就陪同你一起,可好?”

  他像是听到贺婧浓的回答是的,双眼迷蒙弯做月牙,高兴地道:“你会答应我的,我就知道。”

  ……

  飞霜宅府,夜幕像黑云压城一般来势汹汹,结束完一天公务的晏槊,此时正端坐在处理公务的座椅上,在那张奏折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他将奏折合起,放到专门放置的地方,才放下丹朱笔,起身伸展臂膀,缓解自己周身的疲劳。他向来自律,很难被打破,对工作政务一直完美,很难分心,于是喜欢行云流水的完全做好。他伸出细长有力的手,将自己的常服上的褶皱抚平,大步向向外走去。

  他看着屋檐下的夜幕,黑中藏着深深的墨蓝,活像是南方染黑了的的鲛人纱。他看着天边还未全黑,便步履稳健地走到贺婧浓的房间前,他像是要给贺婧浓一个惊喜一般,迅速地打开门,却发现屋内黑漆漆的,晏槊皱着那对好看的眉,出声问道:“醒了吗?小家伙?贺婧浓?”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晏槊心中有些恐慌,他快步走进贺婧浓的卧间,借着朦胧的残光,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晏槊敛下眼眸,他不急不躁,慢慢地走到贺婧浓的梳妆台前,却发现她平日里发间最常戴的仙鹤玉环,此时正静躺在漆盒里。晏槊感到事情不妙,大步向外走去,他边走边呼喊:“子期?子逾?”

  屋内的子期与子逾听罢,赶忙出来,子期问道:“主人何事匆忙?”

  晏槊问道:“今日可见到夫人出门了吗?她可嘱咐过什么?”

  子期看向子逾,子逾摇摇头,子期便道:“未曾见到公主出门去。亦未有叮嘱。”

  晏槊听罢深深地闭上双眼,他呆了良久才睁开眼睛,道:“我出去,我出去去找她,你们先安抚住她的人,最好不要告诉她们真相,若她们问起,你只说夫人有事去办,耽搁时间长些。”

  子期点点头。

  晏槊见吩咐完了,便大步离去。他先是到霍家问了一番,却并没有线索,便离开霍家,走到了他与贺婧浓最常走的那条街。晏槊刚从一家点心铺出来,就察觉身后有人跟随他,他走了一会儿,感觉身后人行色匆匆,像是特意来找他的,他迅速出击,制服住了那个人,那人身材还算挺拔,晏槊扯开她的面巾,她的样子便显露无遗,晏槊皱了皱眉,道:“你是胡人?”

  那人点点头,道:“摄政军候,我是公主的视刹罗,名唤沙罗,我来找军候,是因为我与公主失去了联系,就在这条街的不远出。”

  晏槊听罢,仍旧问道:“既然你自称刹罗之一,那我问你宫姚为何?”

  沙罗听后,回他道:“世上本就无宫姚,但公主说所谓宫姚就是桃花。”

  晏槊终于相信她,放开她,问道:“在那里散落的?带我去。”

  沙罗点头,两个人逆着风行,在深寒的月夜里,终于,他们拐了数道转角终于来到了那条窄窄的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座梨园,虽然已至深夜,梨园里面仍旧凄凄惨惨地唱着:“……两空空,寻君方知岳阳楼,岳阳三千云烟里,终难寻君独一人,啊~独~一~人!”

  沙罗听着只觉浑身发凉,她勉勉强强上前去敲了敲梨园的门,那歌声停罢,一时间空气僵持,就在晏槊想上前踹开门时,门终于吱呀地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哆哆嗦嗦地探出身来,他娇滴滴地道:“谁呀?”

  沙罗误以为她是个女子,便安下心来,问道:“你是这梨园的主人吧!我问你,五个时辰前你是否看见一个素衣女子,她大概比我高半头,面容姣好,冷清清的?”

  谁知那个人,惶恐地将门全打开,他手中提着暖黄的八角灯,灯光显露了他。原来这个娇滴滴的人是个男子,他此时浓妆艳抹地甚是狼狈,他衣冠残破浓,眉大眼的,可偏偏脸上的油彩全花了,唇上点着的丹朱被抹到外面。他见到离得远的晏槊,神情发抖地虚颤,他怯懦懦地发生道:“奴家没见过什么姑娘……只是,有个女人让我在我的梨园子里,唱到有人来寻觅,方可停下……不然她就要割掉奴家的舌头~”

  沙罗被他软绵绵的的语气所扰,浑身上下都不爽,便道:“你个大男人别掐着嗓子恶心人,好生说话,她还说了什么?”

  那梨园老板就差顺着她凶神恶煞的语气跪下,他半倚着木门哭闹着说:“你怎可侮辱奴家?奴家就靠着这把好嗓子亮堂着,你如此欺辱,是何居心!你是否妒我?”

  晏槊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从腰间拿出长剑,潇洒地挽个剑花,以剑指着他的脸道:“再多废话,孤划了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说!”

  那梨园老板,在这翻恐吓下,彻底不敢再多说废话,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凶狠女人说,说要奴家给你们唱《寻觅卿》,其余的她什么都没告诉奴家,奴家真的不知道了……”

  晏槊收回长剑,道:“现在就唱!”

  梨园老板捏紧袖口,亮了亮嗓子,就唱道:“似君非君,作伊人傍水,三千烦恼丝断肠念。枯楼小厅中,看水兰花谢花败,独有惜君问寒暖。捻一枝兰花,独揽君情,此情昭昭天地见,不幸断肠人,楼宇待。春水两空洞,相思红果两空空,君方知岳阳楼,岳阳三千云烟里,终难寻君独一人,啊~独~一~人!”

  沙罗听了良久依然是摸不到头脑,她颇有些烦躁,四处走动。晏槊反复回想着词曲,喃喃自语道:“傍水、枯楼……开有水兰花,还在岳阳地界里……”

  沙罗听着他说来说去,越发想到一个地方,她有些试探地道:“是不是南楼那边?哪里离上善商客聚集地很近,况且在这腊月冬日里,也只有上善的人才知道如何养殖这花。南楼哪里有水,好像叫做洈水来着……”

  晏槊听她这般说,微微抿唇,道:“好,既然有人要引我们去,那说明她还是安稳的。我去。”

  沙罗看着晏槊远去的挺拔的背影,心中感叹自己遇上一个硬茬,却也快步赶上跟上他。

  当他们徒步走到南楼地界时,天已蒙蒙亮,东方的鱼肚白缓缓扩张,在这本该静谧的上空中,却又绽开一朵烟花,晏槊看着那朵烟花,抽出腰间的逐流白花剑,右手执剑左手执鞘,一个白剑挽花随手拈来。

  沙罗亦是抽出狼刺毒鞭,她走到晏槊前面,道:“军候,我是视刹罗,我去找寻视角,可否掩护我?”

  晏槊下意识退开一步,见她如此说,微微颔首,沙罗见他答应,便用力挥鞭,鞭身在勾住顶层的物件时却又伸长,露出倒刺下的银铁链,如此一来沙罗便被长鞭拽到了空中,在空中她一个翻转,寻找可登顶的机会,待她登上顶楼时,她发现了敌情,道:“军候西南角蛰伏九人,东面木门内蛰伏三十余人,可寻机捣毁否?”

  晏槊首先走到西南角,克制住长剑,悄无声息地靠近,待他走到暗角时,他道:“准!”

  那暗角蛰伏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便一涌而出将晏槊包围,谁料晏槊只一长剑,在顷刻间,将最里层的四人挑筋断脉,四人倒地哀嚎,剩下几人便再也不顾地乱冲上来,却皆被晏槊在五招之内解决。

  晏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残破尸首,只是从胸口拿出一张帕子,用它擦拭未沾染上一丝血迹的长剑,他看着那把长剑,神情自然,眼里还带着嗜血过后的快乐,他道:“真是委屈你了,这等腌臜之物竟能受你一死,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过染血才是你的使命,也算是为你开封洗尘了!”

  沙罗在暗中靠近东面,东面门后的人早已知晓了门后的动静,却依旧忍而不发,沙罗看着那三十余人,对着晏槊道:“左四,右八,其余你杀!”

  说着便纵身跳下,那东面的人在听到她说话时才发现了她,见她自投罗网,便要蜂拥而上,谁知她只挑正门人选,她手持着长鞭便分分钟锁喉数人,被她锁喉的人,倒刺上的狼毒进入他们的血液中,不就他们就毒发打滚暴毙而亡。此时晏槊早已踹开门,沙罗见已经杀掉四人,便收回长鞭,掏出近身的匕首,,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被晏槊所吸引,她藏匿暗处,偷袭她所要的人数。晏槊执白剑挥舞,每一剑下皆是血花翻飞四溅,却没有一滴的炽热落在他剑上、身上。那些人不敌晏槊,刚想要撤退却被晏槊封住退路,于是乎他们只能看着晏槊对他们的杀戮。沙罗眼看着晏槊以一抵二十余人,说不心惊胆颤是不可能的,她越发佩服起这个男人,越发觉得贺婧浓看人很准。她也不落下风,也斩杀了十人,与晏槊不同的是她肩上被砍破了衣料,身上残余着浓浓的血腥气。晏槊嫌弃地看着她,与她保持住遥远的距离。

  此时晏槊随意拽起一个还活着的人,眼神极尽深邃,他的声音平淡无波,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睛早就被晏槊的剑所毁,浑身上下都伤痕累累,斑斑驳驳的血迹使他失血过多,他临死前,费劲力气地喘息道:“……潇'湘……潇……”他话未说完,晏槊就感觉到他浑身僵冷了。

  晏槊放开他,随意用帕子擦擦自己的手,随手将帕子丢开,那帕子正落在那人的眼睛上,晏槊嘴唇上微红,眼里是何等璀璨,他志在必得地道:“敢动孤的人……你以为自己会如何身死?我来了……等我。”

  晏槊嫌弃地绕开血迹,问道:“你可知他说的是哪里?”

  沙罗被他问的有些害怕,她离他远远的,生怕一个惹他不顺,自己就会成为血泊中的其中的一员。

  沙罗捂住自己的左眼,只见那右眼闪耀着蓝光,只得一会儿,她便回道:“潇'湘,他说的是扶摇阁的月潇湘,是扶摇阁的头牌……我想,他应该是要指引我们去哪里。”

  晏槊听罢,那双眼上染上阴翳,他将头抬起,深深呼了一口气,才说:“月潇'湘?霁朝可没有月氏,你说……她来自哪里呢?”

  沙罗咬咬唇,道:“上善?”

  晏槊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扶摇阁,可是上善小皇帝的消息中枢,你说如若孤毁了它,又当如何?”

  ……

  贺婧浓躺在卧榻上,她翻来覆去,就是再也睡不着了,她醒来时感觉自己全身都很酸痛,她睡了两天,浑身上下都酸痛。她勉强地支撑自己坐起来,感觉到这次并没有很痛,于是她起身光着脚走在地面的木板上,木板很暖和,贺婧浓干脆拿过一边不远的茶盏,就坐在地板上,贺婧浓口渴,品了一口盏中的茶水,这个里边的茶她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像淮柯身上的味道,似乎是青葵,又没有青葵的清爽甘甜,反而是有种另类的味道,可她尝不出来,只觉得很好喝罢了。

  贺婧浓喝完茶,就双手环着膝盖坐在那里发呆,不得不说她有些想念晏槊,想念闲姑。她再也坐不住,就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窗口,通过窗口她看见了一大片的莫名花朵,紫色的花朵清丽不显妖艳,贺婧浓很喜欢,便在那里呆了很久,却没有察觉有人的前来。

  淮柯见贺婧浓并未发觉他,就看着贺婧浓的侧脸,温柔浮现在眼底,他突然开口说:“婧浓,今日感觉如何?”

  贺婧浓斌过身来,看来人是他,松懈下来,道:“勉勉强强可以站起身来。”

  淮柯卡好距离地靠近她,让贺婧浓并不觉得不妥,他开口问道:“那是银莲花,又唤作秋牡丹,本该早就凋谢的,只是我耐着性子为她们施着药肥,况且我这里还算暖和,虽偶有寒凉,但它受得住。”

  贺婧浓看着那些个花,语气轻飘飘的,道:“银莲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这是你从云胡带来的吗?”

  淮柯点点头,他笑得有些凉意,道:“是,只可惜云胡人从不喜欢这种花,见到她便总是践踏,我于心不忍,所以便将我的那株花迁到了这里,为她们寻一安宁之地罢了。”

  贺婧浓看着淮柯,看见他脸上藏有凄凉,她便问道:“为何不喜呢?”

  淮柯勾唇一笑,笑的有些孤寂,道:“婧浓可知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那么的美好的。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甜蜜的,也许,你的爱情是那么的凄凉,也许,你所爱的人,爱的不是你,而是爱着别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可以送银莲花给她或他或是给自己。因为在云胡银莲花代表着:失去希望、渐渐淡薄的爱、期待被抛弃。”

  贺婧浓默念着,看着淮柯,她从淮柯身上找寻到了自己的痕迹,她有些恍惚地道:“为何要期盼被抛弃?难道不是要抢到手吗?”

  淮柯听她的话有些呆楞,缓过神来才说:“是因为嫉妒,因为无能为力的嫉妒。在云胡的老人们口里,花神嫉妒人间的情爱,于是将一对爱人分开,她将女人变作银莲花,自己变成女人和男人相恋。后来男子揭穿了她,亲手杀了她,救回女子,而花神最后却转世成了银莲花,这也许是世人对花神的复仇吧。”

  贺婧浓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她眼神不经意带着惋惜,道:“所以是有人篡改了她的花语,她的花语本该是嫉妒的爱无法守候吗?”

  淮柯点点头,笑着说:“差不多,我曾在一本巫书上看过,原名叫做:扭曲姿态卑微去爱,还有一种更直接:殇,你觉得哪种更贴合?”

  贺婧浓离开窗,有些踉跄地走向他,淮柯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贺婧浓虽开始有些抗拒,但仍旧接受了,她眼神低迷地说:“既然得不到,无需放手,只要快剑斩麻,重新开始要以血的代价。不是吗?”

  淮柯笑了,这次笑再不同往昔的虚伪,而是彻底的显露出自己,他眼底执迷疯狂显露无遗,淮柯轻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为何这般聪慧?真叫我措不及防啊!”

  贺婧浓跟着他的步伐,勾着红唇笑道:“呵,所谓放手太过天真,像我们这般人,刀柄不就在手中吗?何须别人为你递去刀刃?你说对吗?”

  淮柯扶住她,他大手有力地将贺婧浓依靠在自己的怀中,贺婧浓丝毫未反抗,反而借力在他耳边轻悄悄地说着:“听着,不管你有何目的。此时我们目的是相同的,我助你登上云胡之位,而你帮我铲除骑缁王向云胡要的助力,如何啊?”

  她说完并没有急于离开,反而是故意用唇蹭到了淮柯的耳边,淮柯感受着自己怀里人的一举一动,他沉迷地嗅了嗅,贺婧浓身上无意染上的青葵味,还有她自身常年饮用菊茶,留有的清淡味道。他将贺婧浓拥紧,从他的这个角度上看,能明显地看到,贺婧浓左脸上太阳穴的三颗痣,那三颗痣围成一个三角形,别样异人。不能不说这个角度上的贺婧浓,完完全全继承到了生母的妩媚,她眼底以前总是冷清,可此刻却沾染上了低迷。

  淮柯低下头,在贺婧浓修长的勃颈上蹭了蹭,喃喃地念叨着:“要云胡有何用?要你可好?”

  贺婧浓听她的话,微微挑眉,当他蹭向她脖颈时,她下意识地抬起下巴,她伸出手摸索着淮柯的脸,道:“不要得陇望蜀,小心有人收拾你……”

  淮柯笑得狂肆,他眯着眼,道:“吾生非柳家下惠,只肯美人膝下死。足矣!有谁来收拾我?晏槊吗?呵!”

  贺婧浓听他的话有深意,问道:“你做了什么?”

  淮柯从她脖颈处离开,却眼中带着眷恋,看着她的眼睛,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声名赫赫的大霁摄政军候,是否依旧威武无边呢?你猜,他有没有完好无损呢?”

  贺婧浓极尽自信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犹如割他的心,道:“我的人文武双全,最精于谋算,速来佛挡杀佛,城阻屠城,是天下男儿都自愧不如的,你说他是否完胜于人呢?”

  淮柯看着她良久,眼中是深浓的嫉妒,最后他笑了,他笑道:“你真的了解他吗?十七岁那年,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由家族扶持的将军,经由西北蛮族一役,大败蛮族,一战成名,世人皆仰视他,崇拜他,胡血将军之名不绝于耳。十八岁那年,他扶助你父皇稳固朝野,外通云胡、上善,在朝他是威胁君臣的利器,在野他是制衡那些虎视眈眈的列国的镇圭,短短四年间,他的铁血手段帮他清扫四合,铲除异己,各部六司皆是他的掌中物,可他并没有染指皇位,却又为你父皇支撑超纲,修订律法,竭力稳固早已衰落的国家,若没有他的费心费力,霁朝早就要被上善云胡瓜分。由此可见,不论哪一样,他皆是一般权臣难以企及的,与其说他是臣,不如说他是无冕之王,有个这般的助力和威胁,你难道真的安心吗?”

  贺婧浓看着他,冷静至极,眼中闪耀着光道:“野心家?阴谋家?与其说我冒着天下之大不违登顶帝位,倒不如说,是我二人携手共享天下,与如此之人共享,是我的荣耀。我要的很简单,是那帝位,更是那在我手中日复一日越发强大的国家,这便是我的理想,我一生的追逐。有这样一个利刃不好吗?一边可以助我横扫列国,另一边可以剑指我心,免我慵懒误国之念,这把剑,只有掌握在善用的人手中才有价值,我坚信我是那个人。风雪载途,载渴载饥,吾心所往,国泰民安!”

  淮柯听着她的一番话,不知该说什么,他听着她所说的理想中却半点没有他,心下落寞,而晏槊即便有可能危及她的位置,她都能理性包容如此,他心中空乏酸苦,他红着眼睛看着贺婧浓,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说着他将贺婧浓推到,独自转身离开。

  贺婧浓被他推到地上,她痛苦地抱紧自己,不发一言地忍受着。不远处的淮柯又返回来了,他急忙将贺婧浓抱起,将她抱回卧榻之上,懊悔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贺婧浓痛到发蒙,她看着淮柯,讽刺一笑道:“多此一举!”

  淮柯将她安稳好,便吩咐人去熬药,他拿着茶盏走向贺婧浓,下意识敛下自己的眼,不在乎她的嘲讽,道:“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推你。”

  贺婧浓感觉痛慢慢消失,她皱皱眉头,接过淮柯的茶盏,看了看里面,问道:“说吧,你何时放我离去?晏槊最是没有耐心,若你惹急了他,可能你连云胡都回不去,安心在霁朝落土为安吧!”

  淮柯自责地低着头,听着她的话红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可怜极了,他像个小猫一般可怜巴巴,他抬起头来看着贺婧浓,道:“我气你从没把我当过真,不如你等你登上帝位,就休了晏槊,要我,我用云胡为聘礼,许你上善国土可好?不,许你共赢天下可好?”

  贺婧浓呆愣,她伸出手在淮柯眼前晃了晃,淮柯却眼神依旧坚定,贺婧浓笑笑,道:“你可真是心大,还以云胡作为聘礼,既然你这般能耐,你怎么不赢下我陌方、上善的慈灵呢?”

  淮柯一笑,道:“怎样都好,只可惜硬打我是打不过晏槊的,但我,我靠不择手段一定比他更精善,不就是鬼蜮伎俩吗,我比他厉害的!”

  贺婧浓莞尔一笑,并没有在意他说时,眼中的一点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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