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氏之死（五）

　终于梓宫的殿门开了，贺婧浓赶紧进去不敢有一丝拖沓。

　　殿里，皇上和皇后还身着衾衣，皇上威坐殿中神色并不好看，而皇后则端庄大方的伴随圣上身边。

　　“是小五啊！本宫和你父皇已经知道了中夫人的恶讯，你要节哀啊！逝者已去，生者也要保重身体呀！来人带五公主下去换一身干净暖和的行头来！”

　　皇后首先开口，贺婧浓知道她的这个嫡母是最人善不过的了，但凡有难求她，只要要求合理她必定会拉她一把。贺婧浓恭顺地下去，只留下帝后二人在交谈。

　　“陛下，这四公主婧儿早夭，这毕竟是吉氏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打击不小。虽然是一胎两胞，怎奈何吉氏她自己执迷不悟，偏偏认为是小五那孩子在胎中夺了小四的精元，才导致小四先天不足，五岁早夭。后来她精神不好，陛下应当体贴些的，可是陛下也不去多看看她，本就早已大不如前了，她自是受不住的。是臣妾又怕吉氏顾及不了小五这个苦命的孩子，于是让戚妃领了去，臣妾本是好意厚待小五母女些，可谁知吉氏竟这么想不开，竟在今夜病发身亡了，也是为难了这孩子大晚上的淋着大雨来请旨意。”

　　皇后桓霜寂坐在旁坐上为贺婧浓母女叫着苦。

　　皇帝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原配皇后为人的，且在旁人来看这确实是厚待小五母女，所以他也恩准了，此番吉氏的死却也晦气，怨不得旁人。

　　于是他开口道：“唉！此事怨不得皇后，是吉氏自己看不透了。既然皇后也开了口，况且小五、小四、吉氏也是命苦的，朕即便是不看吉氏的脸面，也要给皇后的面子。朕看不如将吉氏和晋阳氏的位份进上一位，封了贵夫人，赐号顺仪吧！那晋氏就坐吉氏以前的位份。小四吗！就按照先皇早逝的靖平公主的规模封礼办，封个清河公主吧！”

　　皇后桓霜寂也不免叹息，看着皇帝也累了，便扶着皇帝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向贺婧浓去交代了。

　　她一出来便瞧见了贺婧浓孤坐在软垫上不发一语，乖巧的紧。看着她的样子，桓霜寂不免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顿感心头一酸便前去劝慰道：“小五啊！人死不能复生，桓娘娘也没有了娘亲，桓娘娘知道小五心中的苦。可是小五啊！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乖，你父皇已经决定封你生母为顺仪贵夫人，你婧儿姐姐为清河公主了。虽然也将晋氏的位份一同进了，可终是有些情谊的。”

　　贺婧浓缓缓抬起头来，小小的脸上那双酷似吉氏的秋水剪眸，此时已盈盈满满，看的桓皇后实在是心酸，她便将贺婧浓拥入她温暖柔软的怀中，因为贺婧浓真的有些像她病死的幼女，甚至她们只有一处不同，她的女儿左侧太阳穴上没有那颗痣。想来她若是没有生病可能和她一般的大了。

　　“桓娘娘，小五从此就没有生母了，小五心中好难受!”贺婧浓终是难受的流出了泪水，她抱着桓皇后微微哭泣。贺婧浓总是觉得靠在桓皇后身边是那样安详，她总想一直靠下去，在也不管其他了，可是，这也只是美梦而已，不能沉沦。

　　好在皇帝入寝的地方不在正殿而在偏殿。所以这里的动静他什么也不清楚。

　　“唉！苦命的孩子！即使以后你没了生母，桓娘娘我还有你戚娘娘都会照看着你平安长大，半分委屈都不会让你受的。小五是个乖巧的孩子，听话，趁着雨停了赶快回去，千万别熬坏了身子！期颐！期颐！带五公主回她的住所去。”

　　桓皇后不知为何一看见小五难受，她的心也会跟着一紧。刚刚贺婧浓靠在她的身上时，她见贺婧浓身体冰凉，于是她心中一惊，才叫期颐快些护送她回去。待到期颐将贺婧浓带走后，桓皇后感受着自己怀中残留的暗香浮动，心中略微失神。便问着自己旁边最贴合的嬷嬷道:“袖姝，你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同我的澄儿一模一样？只是她多了穴上的一颗痣？”

　　那名叫袖姝的嬷嬷闻声一顿，道：“娘娘，当初可是您亲自看着小公主咽气儿的，这世上千千万万，况且皇上是公主们的生父，长得像的也是有的，只是没见过这般像的。”

　　“是啊!”桓皇后闻声叹息。心中暗自安慰着自己只是像罢了，可是越这样心中却越安静不下来。

　　……

　　在回宫的路上，期颐已经走了，剩下主仆两人默默前行。贺婧浓她心中实在是累极了，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便对着昭泽道：“今夜本是你为顺仪贵夫人守夜的，你可知道她死前留下什么或是说了什么？”

　　昭泽是老人了，虽没有闲姑那样年长稳重，但也算是通透会算的了。往昔她在燕宛小院里并不太惹眼，看来是会明哲保身的，此时的贺婧浓依然明白要为自己铺路，所以必然需要可信得力之人。昭泽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回公主的话，顺仪贵夫人病死前安详地紧，只是口中喃喃着四公主的名字，是奴婢失察，在屋外以为顺仪贵夫人是又发了病，便没有留意，请公主责罚！”昭泽哐当跪下，干净利索的紧。

　　贺婧浓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毕竟说到底都是吉氏自愿的。

　　只是失神的轻道：“是吗！她还真是半分体察的话都不肯施与我啊！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母亲啊!而我在她心中又是什么呢？争宠的道具?活命的稻草?亦或者是她心爱的女儿的替身?呵!真是可笑！”

　　于是她再也没有说什么，让昭泽起来，便落魄的走了。只剩下昭泽在原地叹了又叹。“真是难以理解的这对母女！明明是至亲骨肉，中夫人却可以视五公主如废履！而对于四公主确实有求必应，难为了公主只能自己为自己算计，步步如履薄冰，刻刻不得安宁！这两个人之间哪怕是有一个人肯服软呢？想必也不至于这样决绝了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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