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篇 9_断线的珍珠

B先生看着他的手，呆滞了两秒，举起左手来摆了摆：“没有没有，警官是青年才俊，案件的破获还得仰仗您呢。”说完还鞠了个躬。

可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新一保持不动的姿势时，彻底傻眼了。他表情还维持着那个尴尬的笑，越发地显得滑稽。

“您……”他似乎费了老大劲才把舌头捋直，“我刚刚系了鞋带，就不和您握手了……”

“嗯？”新一轻轻发出一个单音，迎面看向他的眼睛，让他避无可避。

B先生在那双似乎能看透所有真相的眸光之中，再也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面部肌肉松动又绷紧。他的右手却越握越紧，指尖快要扎进掌心的肉里。

那双眼睛，如同深海一般，带着能倾吞一切的压迫感。B先生在这般之下，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知过了多久，新一的左手终于动了，不过是从邀人握手的姿态变成掌心向上“请”的姿态。

“跟我们来吧，B先生。”兰在一旁，语调轻柔却包含着不会退却不允商量的坚定。

B先生此刻浑身都似乎浸在了冷汗中，心似乎缺了一块般带着空洞的感觉，砰砰跳得飞快。

空气又静默了一会儿。

“吱——”是B先生的皮鞋在地上挪动一下发出的声音：“我说，警官。”同时传进现场各警员耳中的，是他仿佛苍老了十岁般的嗓音。

B先生跟随新一和兰回到小房间，再次坐下，感受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沉默良久，他摊开右手手心，赫然是一颗散发着莹白光亮的珍珠。

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接下来，他坦白说昨晚，他上楼与房东交流房租事宜，恰好碰见房东先生在整理照片。

出于不方便窥探他人隐私，他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房东先生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让自己稍等片刻，他马上整理好照片。

可偏偏是那么巧，一张单人照片划了出来，一路飘到了自己脚底下，上面是一个黑发年轻男子。

怎么看怎么眼熟，他看了看已经人到中年有些秃顶的房东先生，忍不住问这是年轻时候的房东吗。房东说是。

还是眼熟……

说到这里，他问：“你们知道十年前的xx医院医闹事件吗？”

新一和兰均点头，这起恶性时间发生在东京附近，还上了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是一个家属和主刀医生起了冲突，弄伤了医生的手。问题在于，这位医生是医学界的新星，目前某种实施困难极大的手术全国之内，只有他才能来进行。那个家属的举动，无疑让排在后面等着做救命手书的患者心如死灰。

“他就是当年那个医闹的人。”B先生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我不是说过，我姐姐意外去世了吗？就是因为他弄伤了主刀医生，姐姐她本来再等三个月，做完手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B先生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听到这个消息，就陷入了抑郁和绝望，一个月之后……就离开了我……”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B先生控制不住地双手捂着脸啜泣起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余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平静一点，在新一的安抚和劝导之下继续说道：“我就质问他，可是他居然非但没有悔意还说是那个医生惹了他……人渣！我就一时生气，推了他一把！谁知道他那么虚弱，一下子往后倒，头就磕到了桌角……”

兰：“那串珍珠，就是那个时候断掉的？”

B先生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回答：“是啊，我蹲下看他，他还拽我，我起来，他只抓到了项链，就断了……那串珍珠项链是我姐姐生前一直带着的……

要不是因为姐姐，我才不会动手……但如果不是我忘了捡走最后一颗珍珠，你们是不是就不会……不对，是没这么早发现我？”他话里带着自嘲，身体向后仰，却只看见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

“你错了，这颗珍珠不是你的，是我找房东夫人借的。如果凶手不是你，你也不会把它捡起来并且拒绝何新一握手，不是吗？”接下来，兰用波澜不惊语气说出的一番话再度震惊了他。

B先生半张着嘴像被噎住一般，许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伸出双手：“栽在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手里，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想，这串断掉的珍珠，是你姐姐在天有灵，引导你走回正轨吧，迷途知返。不管多大的血海深仇，以暴制暴永远是不可取的。”兰给他铐上手铐，多少有些感慨万千。

他一颤，是姐姐吗？告诉自己，自己做错了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