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母子俩有意识的缓和关系,所以早餐都在一起用。
萧夫人神思不定的吃完早餐,待丫鬟们收拾好碗碟时,对萧持盈说道:“母亲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丫鬟仆从全都到了门外。
萧持盈早就注意到了母亲的欲言又止。知道他又说去上京的事。
“阿娘”他抢先说,“我知您为我好,愿我有个好前程。可我自在惯了,不想受约束。天下九州那么大,儿子总不愿困在一个地方,您和阿泽阿姝在上京好好的,这就是儿子最大的心愿。”
萧夫人听了如此慰帖的话只觉的一颗心软成了一团,忙道:“胡说,在上京有什么受约束的,委屈我儿在这小小的郊外山庄生活了十年,娘在过国公府是当家夫人,又受太后器重。在上京定是让我儿自在的。”
可我的生父姓唐,不姓名。我不是靖国公府的人。萧持盈苦笑。
被亲祖母赶出家门,剥夺掉姓氏。是萧持盈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隐痛,这代表了他对父亲的背叛。
他还记得那个清风明月的青年将他举在肩膀笑闹的场景,他那么好。如今却身埋地下。
“母亲,”他红着眼,“别跟我说靖国公府,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江南,十年里我从未忘记。”
“你在怨我不成,让你有家回不了,当年我何曾想过改嫁,那老虔婆几乎要逼死我,让我在唐家无立锥之地。谁想死,盈儿,你父亲临终前说要我好好的,可我要死在唐家了”萧观儿恨恨道。
若不是她有个儿子,在唐彦出殡的前一天她就会被上吊自尽。
女儿子在家从夫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不是这孩子点了头,靖国公再权势滔天也不能让一介寡妇从传承百年的礼仪之家再嫁出去。想起往事,萧夫人平息了怒火。
商量道:“盈儿,娘不逼你,你跟着娘去上京看看,不高兴了再回来。名泽名姝一直想见你,这次听闻你病了急的不行,尤其是名姝那小丫头说是给你准备好了好多小礼物说是要送给哥哥。”
萧持盈犹豫了。
萧夫人又道:“你不愿住在靖国公府,母亲在别处也有宅子,距离大昭寺极近,你不是一直想去临摹寺内的壁画么!”
“我想想。”萧持盈实在有些心动。
白鹤书院,穿着洗到发白长衫的曹一方急匆匆走进了课堂,他今天帮母亲劈柴竟忘了时辰。辛好老师还没到,他走到座位上擦了把汗。正要拿出书来读。突然有人大声道:“快看,萧持盈那小白脸正在和邱淑贞说话。
哗啦啦,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窗边。
假山后,芭蕉树宽大的叶子掩映下两个人影若隐若现。依稀可见萧持盈不知说了什么,邱淑贞掩嘴而笑。
所有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邱淑贞是邱院长的女儿,长的国色天香惹人怜爱。不知多少来此求学的少年的对此念念不忘。偏偏她的一颗少女心竟系在了萧持盈身上。
萧持盈长的好,才华也有。可惜独来独往,对他人不假辞色。久之,就没人热脸贴冷屁股了。
曹一方也瞧着,不过不是看邱淑贞,而是在看萧持盈。他的气色比几天前好了很多,线条优美的唇也有了些血色。他想将荷包还给他,然而想到整日操劳的娘亲和贫瘠的家就收下了。
不知邱淑贞说了什么,萧持盈脸色很是难看,甩袖走了,邱淑贞楞了会神追了上去。
这是曹一方最后一次见萧持盈,经年后再见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