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工藤新一冲着正发怔的工藤兰摆了摆手，“兰？怎么了吗？”

　　工藤兰猛地回过神来，“啊，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啊。”说着，她便急忙将腿上的餐巾放到桌上，起身往洗手间方向快步走去。

　　“兰…”工藤新一话未出口，兰早已走远了。他望着兰的方向，顿了顿，略略思索起来。

　　工藤兰小跑向刚才摔碎高脚杯的那桌，临近桌前，却和一位女服务员撞了个满怀——正是刚才打碎香槟杯的女服务员。而此刻女服务员手中正准备重新端上桌的香槟由于相撞，撒了兰满身。女服务员蓦地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两秒钟后才连忙用英语向兰道歉，旁边坐着的客人也忙好心地递上纸巾。那桌一共坐着五位客人，穿着打扮似都是上层社会：一对父子，儿子看起来不到三十，衣冠楚楚。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手上戴着耀眼的钻戒，应该是他的未婚妻；还有两位看起来似乎是女方的父母，但看起来很年轻，举止优雅而得体。一桌的人皆是正装打扮，应是为了什么大事而聚在一起用餐。女服务员半蹲下身，慌乱地用纸巾擦拭着兰的裙子，兰却突然俯下身，一把握住女服务员的手，笑着说道：“Couldyoupleasefollowmeintotherestroomandhelpmedealwithit?（你能跟我到洗手间来帮我处理一下吗？）”

　　二人刚进到洗手间，工藤兰反手将门锁住，朝洗手台旁走去。女服务生似有些紧张，慌忙扯出卷纸箱里的纸巾正要帮兰处理裙子上的香槟污渍，却看到原本面对镜子的工藤兰突然转过身来，轻轻往洗手台上一靠，正视着自己，这让她心里不禁一颤。

　　“Stopit.（停止吧，别做下去了）”工藤兰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可话语里的坚定却让女服务生浑身抖了一下。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明白…”（后面两人对话都是英文，这里就直接打中文啦~）女服务员不知为什么自己竟有些被眼前这位年轻的女性的气势吓住，略略向后退了一步。

　　工藤兰微微呼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一桌的客人主要来自于墨西哥，墨西哥人饮食有个习惯，那就是不管吃什么总会加入辣椒粉，即使是水果和酒也不例外。但是墨西哥人吃的这种辣椒粉和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纯辣椒磨成的粉却不大一样；他们的辣椒粉有酸、辣、咸、甜，四种味道——也就是说，即使再加入一种其他味道相对淡的粉末进去也不会被人察觉出来。”讲到这里，工藤兰顿了一顿，又看了看眼前的女服务生：此刻的她虽然低着头，但可以看到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整个人身体都在微微地抖着。工藤兰缓了缓，继续说道“想必那桌客人在点酒时也特意嘱咐了要在杯壁涂上一圈辣椒粉。这里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同属南美，又是在这样大的五星酒店里，自然也会有这种辣椒粉。所以，这就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

　　工藤兰看到对面的人猛然抬头，眼里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工藤兰看着她，慢慢说了下去：“你在酒店备用的辣椒粉罐中混入了荞麦粉，并将混入了荞麦粉后的辣椒粉涂在杯壁、倒入香槟，端给那一桌的客人。其他人喝了这一杯掺有荞麦粉的酒或许没什么，而那一桌五个客人里的那位年轻男士，正是对荞麦粉严重过敏。你，正是想要用这种手段杀了他，对不对？”

　　女服务生的脸色已然由刚才的震惊变为害怕，惊惧交加之下，她断断续续地吐出自己地问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

　　“明明还什么都没发生，是吗？”工藤兰眼眸略一低垂却又猛然抬起看向她，“不，而是正要发生，却被我‘撞了个满怀’！没错，我是故意撞向你，目的就是让你手中混有荞麦粉的香槟不能被送到桌上。”

　　女服务生此时已是彻底说不出话，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圆圆的，不敢置信地看向工藤兰。工藤兰没有停顿，说道：“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这次的行动不会成功，而且…你妹妹的死，不关他的事。”

　　工藤兰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听到“妹妹”两个字浑身抖了一下。女服务员再顾不上之前的惊惧，冲上来一把拉住工藤兰，急切地几近于吼着问道：“你认识我妹妹？！你知道些什么！？”

　　工藤兰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话未说完，对方却大声反驳道：“你说谎！你刚刚明明说…”

　　“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不认识你妹妹，但是我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你要是想知道就安静地听我说。”工藤兰认真地看着她，女服务员发现她眼里没有一丝欺骗，便勉强镇定下来，静待兰后面的话语。

　　工藤兰当然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当年她和工藤新一一起在这儿吃晚饭，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一声清脆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之后大概5分钟便发生了一起案件。被害人为男性，出身上流社会，正是刚才那五人桌的年轻男子。他在用餐中竟昏迷倒地，被送到医院后诊出是由于食用了荞麦粉而引发的过敏导致休克。好在抢救即时，几个小时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厨师再三保证今晚所有菜式里没有任何荞麦粉。和年轻男子的同桌的人也表明他每次用餐时都会询问并确任所用食品不含荞麦粉。那么，引发他过敏休克的荞麦粉究竟是从哪里又怎样被送入到他口中的呢？像往常一样，工藤新一很快地解决了这个案子：原来，是一位女服务员在酒店备用辣椒粉罐中掺入了荞麦粉，并涂抹在高脚杯杯壁。年轻男子在饮酒时便将荞麦粉顺着香槟一同喝下。而“凶手”（虽然行凶未遂）的动机是为了妹妹报仇。凶手的妹妹两年前曾与年轻男子交往，然而男方的父亲却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妹妹在一番思量后发了一封短信给男子，大意是欲与他私奔，若是他也真心对自己，便在两天后机场相见，搭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若是不愿与她私奔，那两人也就就此别过。遗憾的是，妹妹在机场等了5个小时，错过了两班可以飞向美国的飞机，却仍然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妹妹心灰意冷，最终还是离开了机场。然而走在回家的路上的妹妹失魂落魄，不幸发生车祸而去世。

　　然而，当年工藤新一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个案子背后的一段真相：原来当年妹妹发出的短信并没有被男子看到，反而阴差阳错地被男子的父亲看到。为了阻止“私奔”这样的事情发生，父亲先是不动声色地将短信删去，后又竟狠心对自己儿子投入微量毒药，不致死，却足以让男子在三天之内上吐下泻，无暇顾及其他事务。而待三天后男子逐渐康复之时，却收到心爱之人在前日车祸去世的噩耗。

　　工藤兰缓缓将事情背后的真相道出，待说完后停了停，又道：“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你妹妹变过心。你妹妹的死更算不到他头上。甚至…恐怕至今，他对你妹妹死亡的真相都蒙在鼓里。”

　　工藤兰看到对方原本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倏地滑落，重重地、无力地滑了下去。女服务员此时整个人似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刹那间僵住了。她的眼睛空空地看着前方，毫无焦距。可突然间，她又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看向工藤兰，问道：“可是他今天是来订婚的，和一个跟他‘门庭相当’的女人订婚！他若是还记得我妹妹，又为什么会在两年的时间里和另一个女人订婚！？”

　　“这想必是有其他的理由，这些你可以自己问他。我刚刚跟你说的所有都是真相，每一样你都可以去找他对峙。只不过我不能让你杀他。”工藤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似是刻意将语速放慢，一字一字说得极清楚。

　　空气顷刻间似是凝固了，洗手间内异常安静。

　　大概过了半分钟，女服务生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闷笑声。她笑了几声，用通红的眼睛抬头看向天花板，“我们父母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离婚了，我跟了爸爸来到了阿根廷，我妹妹跟了妈妈留在了墨西哥。虽然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妹妹聚少离多，可是我们的感情却一直没有变。我还记得我妹妹第一次在电话里提起那个男人时语气里的兴奋，我当时很高兴，心里也暗暗祈祷两人能一直幸福下去。可惜…”讲到这里，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向工藤兰，“我妹妹去世的前两天曾给我发过一份短信，她说‘姐姐，我想赌一把’。我当时并不明白这封短信的意思，可我追问时，她只说两天后就知道答案了，到时候再告诉我。然而…谁知道我两天后等来的却是妹妹车祸身亡的消息…”此时女服务生的眼泪已是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知道失去一个至亲至爱的人的感觉吗？”

　　“…我知道…”工藤兰的声音微微有些抖，她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垂了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女服务生接着讲了下去，“后来当我得知了妹妹那封短信真正的意思和我以为的真相后，我不能饶恕那个男人对我妹妹的伤害！我便计划着要给妹妹报仇。几天前，当我知道预约酒桌的客人正是那个男人时，我便觉得这是天赐的时机。我记得妹妹说过，那男人对荞麦粉重度过敏，于是便有了这样的计划…”

　　“可是你犹豫了，不是吗？”工藤兰看向女服务生，说道“你之前不小心将杯子打碎了，怕不仅仅是紧张，还有犹豫吧。”

　　女服务生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就当我把杯子端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杀了他，我妹妹怕是会生我的气。”她缓了缓，收起眼中的伤痛和温柔，用仍发红的眼睛看向兰，“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没让我去做傻事。我要是做了，妹妹估计会怨死我。”

　　“没事。洗把脸，我们出去吧。”工藤兰微微向她笑了笑，说道。

　　然而，在她们走出洗手间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眼前上演了：大厅里人们议论纷纷，围着刚才五个人那桌：那名男子正晕倒在地，有的人在叫救护车，工藤新一此时正测着男子的脉搏和气息，保持着现场。

　　工藤兰惊讶地看向女服务生，可此时女服务生眼里也满是震惊。看来不是她，那为什么…又重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