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洛琰在墓碑前寻了一处地方席地而坐，用衣袖轻轻拂了拂石碑上的灰尘：“父亲，儿子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您身后清白。”洛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在墓前坐了好一会。

在山下的静初看见泠晗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却没有看见一同下山的侧君。“殿下，公子怎么……”庆云疑惑道

“让阿琰同丞相说会话，过半个时辰庆云你再上去唤他下来。”另一边，静初将马车暗格里的点心装好拿了出来，福了福身：“殿下，都备好了。”

百里泠晗点了点头，朝远处的皇陵而去。

皇陵内，泠晗将带来的糕点整齐的放置在先皇先后的灵位前，挥了挥手示意静初先出去。

泠晗跪在灵位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坐到棺椁旁：“父皇，一晃都五年了。儿臣都有了侧君了，远嫁北暮，也算是有了正君吧。不过儿臣实在看不透那位少年君王。”

“父皇，儿臣在北暮见到一个极似皇叔的人，只是他言从未踏入过风澜，儿臣也派人去查过，一无所获。父皇，您与母后许久未来看儿臣了，儿臣想你们了。”

“母后，我好羡慕你与父皇的少年情谊，我于御恒溟身上只瞧见了利用与权力，就是他的情意，都掺着虚假。甚至皇嫂于大哥都有三分疏离。难道真的天家子孙注定无爱吗？”

百里泠晗靠着棺椁，絮絮叨叨，自问自答，手抚上了石棺上繁密的花纹，触手冰凉。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掉，泠晗有些累了，短短几月，从远嫁至今，发生了太多事。在北暮皇宫时，泠晗第一次体会到皇家凉薄，帝王无心。纵然自己也是出身皇家，许是百里皇族血脉里都有着深情，一世一双人，少了兄弟夺权，多了温暖深情。而北暮皇位都是踩着尸骨而上，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总是冷心冷清。

另一边，御恒溟跟着静思回了泠王府，左等右等都没有没有等到归来的百里泠晗，突然想到同百里泠晗有说有笑的洛琰，一时有些气闷。突然就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给惊扰。

琼楼门口，静思拉着花雅韵的手不放，知琴站在她身后捧着一幅画卷。“放肆，本宫岂是你这种下人可以碰的？”花雅韵想要挣脱静思的禁锢，不过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敌得过学武之人。

“北暮贵妃，府上敬您是贵客，便也纵着您在府上随意行走，但殿下的书房可不是您能擅闯的。更何况您这般明目张胆地从书房偷盗丹青。”桐西岭缓缓开口，看着眼前一幕有些明了，殿下前些日子收了一副南瑶公主的画像，怕就是眼前知琴手中拿的那一幅。只是这北暮贵妃又岂会知道呢？这其中怕是有人吃里爬外。

春酣阁内，倚翠匆匆赶回来，猛地跪在御恒溟面前，哭道：“皇上，求您去救救娘娘吧！皇后娘娘府上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扣押了，您去救救娘娘吧！”倚翠一边哭一边不住的磕头。

御恒溟赶到琼楼时正巧碰上来找泠晗的百里旭瀚。

百里旭瀚远远就看见琼楼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桐叔，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听见声音后立刻就像百里旭瀚行了礼，桐西岭上前像百里旭瀚解释原委。“旭王殿下，府上暂时没有主事之人，不如旭王殿下给拿个主意吧。”桐西岭建议道。

“这事本王可不好插手。”百里旭瀚看见了赶过来的御恒溟，不由提高了几分声音，“毕竟事涉北暮皇妃，想来应该问问北暮皇的意思。”百里旭瀚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御恒溟，当着自己的面，这事还涉及宠妃，且在泠儿府上，人赃并获，他还会护着自己的妾室吗？

“常胜，去门前候着泠王殿下。”百里旭瀚吩咐道，“桐叔，你带着北暮皇和北暮皇妃去正厅等着吧，这般守在泠儿院门口让来往的奴才看了笑话。”

城外，百里泠晗正慢悠悠的回城，府上发生的事也了解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泠晗的马车在王府前听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常胜看见泠王下来马车赶紧迎了上去：“三殿下，您可回来了。”

“事儿本王都听说了，咱们去瞧瞧。”百里泠晗噙着笑，丝毫不见怒意。

“殿下不生气？”百里泠晗扶着静初朝正厅而去，常胜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只说拿了一副名家字画吗？”百里泠晗很是不解为何常胜一脸担忧，生怕自己气大了。不由笑了笑，“本王像是为了一张字画生气的人吗？”

正说着，一行人就到了正厅。百里旭瀚看见泠晗马上迎了上去：“你可算回来了。”

待两人在上首坐定，百里泠晗斜倚着，悠悠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花雅韵：“本王在来时的路上听说贵妃进了本王的书房，只为一副山水画？”

花雅韵一时难以反驳，悄悄撇向坐在旁边的御恒溟，希望他可以替自己说几句话，仅仅只是一幅无关紧要的画，想必皇上为自己求情，这事应该可以掀过去。可是御恒溟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暗示，花雅韵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狡辩：“皇后娘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臣妾只是在院外，并没有进书房。”这画原就是她拜托知琴从百里泠晗的书房偷出来的，方才被静思抓个正着，一时乱了方寸，现在想来自己只是在院外被抓住，没有人看见自己在书房。

百里泠晗听了花雅韵的辩解，莞尔一笑，接过静思递过来的画卷，慢慢展开，看见画卷边上写着“景城边防图。”看着这几个字，百里泠晗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猛地将画卷展开，果然是边防图！

坐在一边的百里旭瀚偏偏头也看见了泠晗手上的东西，脸色一时也不是很好看。原本还以为真的只是名家画作，谁知道确实边境的布防图，得亏被人拦了下来，这要是放到御恒溟手上，轻而易举就能攻破防线。

百里泠晗猛地将边防图掷到地上，坐正了身子，冷笑道：“这就是贵妃说的名家画作？本王倒不知何时边防图也能算得上名作了？”

边防图不偏不倚正好扔到花雅韵的脚边，花雅韵看着展开的画卷，面色一僵，明明跟知琴说的是之前百里泠晗收到的南瑶公主的画像，怎么如今变成了边防图！

“皇后娘娘，这其中一定什么误会！”花雅韵赶紧跪下来，“皇上，臣妾确实不知道这是边防图。是，是皇后算计臣妾，一定是！这满府上下都是皇后的人，想要算计臣妾更容易了。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花雅韵跪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御恒溟却没有理会。他知道这事自己不能掺和，边境布防图乃是国要机密，可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的宠妃手上，怕是自己也会被怀疑。况且如此一遭自己和泠晗昨夜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怕是又会重新回到原点，一想到这个就一阵头疼。

“静思，方才究竟是什么情况？”百里泠晗被花雅韵的哭声吵得头疼，按了按太阳穴。

“回殿下，奴婢在琼楼门口看见贵妃在您院门口形迹可疑，上前才发现贵妃怀中藏着这幅边防图。”静思行了一礼，回想当时的情景。

“边防图之事毕竟没有引起大问题，就此作罢。静思，约束今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下人，此时不可外传。”百里泠晗抬首看向御恒溟，“至于贵妃偷盗嘛，贵妃毕竟是北暮人，北暮皇也坐在厅上，想必此时您一定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二哥，咱们去书房吧。这边还是留给北暮皇处理家事吧。”说着，起身拉着依旧面带怒意的兄长离开了正厅。

随着百里旭瀚兄妹的离开，其他的闲杂人等自然也识趣的将正厅的地方留给御恒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