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王秋儿想。
他们微笑着望向对方,微笑着走近。
直到……
“啧啧啧,元宵节撒狗粮。”徐三石酸酸地揶揄,“我家楠楠可从没这样过。”
他家楠楠此时恍若未闻,问王秋儿:“你有手机了吗?号码都没和我说。”
“真的抱歉!忘了。”王秋儿道,“手机号是……”
说着报出一串数字。
江楠低下头录入,徐三石则嘿嘿一笑:“楠楠别问了,人家只给霍雨浩知道。”
若是旁的女孩被他这样打趣定会闹个大红脸,王秋儿和江楠却早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一人赏了他一个白眼。
“好,不说了。”徐三石自讨没趣,悻悻道,“今天雨浩刚回秋之镇,我给他设了个接风宴。今天晚上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徐三石要喝酒?”王秋儿问江楠道。
“嗯。他从小长在商家,十五岁起就有喝酒的习惯。”江楠低头为王秋儿的号码写备注,头未抬一下。
“寒假发生了什么?你对徐三石的态度改变真大。”王秋儿低低说道,犹豫片刻,又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想说的。”江楠抬头,望向前边和霍雨浩勾肩搭背的徐三石,眸中闪过复杂的色彩,“这要从我母亲说起。”
江楠的母亲不是天生的精神病。
江楠的父亲原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母亲与其共同创业,恩爱两不疑的感情。生于这样家庭的江楠,原本是受父母千般宠、万般爱,泡在蜜罐中长大。
一切在江楠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父亲入狱、母亲精神失常,和那些辍学孩子不同的,大约只是江楠没有一个弟弟当拖油瓶需要她辍学打工。
江楠每天领着些微薄的资助金,再加上学校给予的奖学金,勉强照顾着自己和母亲。
这一切,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起,包括最要好的朋友王秋儿。
直到徐三石的出现。
那家伙不知从哪打探来消息后,开始悄无声息地帮助江楠。有时是多出来的资助金,有时则是新来的精神药物。
江楠渐起疑心,却也不知是谁;直到有一日周末,她忘了作业本在学校,母亲硬要跟着她走。江楠拗不过母亲,只得带她去。
到学校后,母亲对角落里的扫地机器人兴致十足,几度想带回家,被江楠阻止。
结果考试结束第一天,徐三石来到了江楠家,带着那个扫地机器人。
江楠忽然间全明白了。是他一直在帮她,是他始终不动声色地照顾她的自尊,那些事,全是徐三石做的……
那天她问徐三石,为什么这么做,又凭什么这么做。
徐三石说不管为什么,这个扫地机器人你妈妈喜欢,反正我也买来了,你就收着吧,不然我扔了。
江楠看着徐三石,忽然发现这个有些微胖的少年有些委屈。
为什么委屈?被调戏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她这么对他,有错吗?
但那一刹那,她心软了片刻,收下了小机器人。
……
寒假做年夜饭时,母亲打翻了烧的滚烫的开水,洒了半身。
叫完救护车后,江楠没有钱给母亲支付急诊费,万般无助之下,鬼使神差地打开同学通讯录,拨通徐三石的手机号码……
……
江楠说完时,已经到了徐三石订餐的饭店。
“我不想让人知道。一个也不想。”江楠轻声说,“对不起,秋儿。我瞒了你这么久。”
“没关系。”王秋儿温声道,“你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找时间我去看看。”
“情况早就稳定下来了。”江楠凝重的神色慢慢化开,有了笑容,“整个寒假……徐三石照顾我们许多。”
“……那他还胖了一圈。”
“谁知道呢。”江楠无奈,“他是越干活越胖。”
“说啥呢说啥呢,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徐三石严肃道,在桌子上砰地放下一瓶果汁两瓶酒,“这里有个重大消息宣布!”
“能有什么重要消息。”霍雨浩淡然道,熟练地从桌上拾起瓶起子,接过一瓶葡萄酒。
“废话!就是重大消息!”徐三石一瞪眼,卖了个关子,直到王秋儿等人不耐烦了才开口,“咱们秋之镇参与英国伦敦学校交换生活动,景枫学校有一个名额。”
一声轻响,霍雨浩把葡萄酒打开了。
葡萄的醇厚清香霎时间弥漫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