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日暮何人归

元旦节目排练如火如荼地开展。

　　正如霍雨浩所料，在徐三石极度殷勤的“献计”之下，江楠接受了徐三石提供的舞蹈教室。

　　钥匙插进舞蹈教室钥匙孔，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明亮宽大的落地镜，空旷的实木地板，还有整整齐齐的把杆……把学校的教室顿时甩了几条街。

　　江楠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地上，调出视频。所有的女孩围成一个圈，看着视频，七嘴八舌地讨论。

　　播完两遍，江楠暂停视频，轻轻脱下外套，独自走向教室中央。

　　然后她轻盈地抬手、踢腿……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停滞，竟然已经全部学会了。

　　“厉害！楠楠厉害！”徐三石死命鼓掌。

　　跳完一段后，江楠讲了几个细节，让女孩们自己照着视频练习。

　　王秋儿没有参与同学间的讨论，静静立在一旁，看着视频中动作和江楠的演示。仔仔细细看完一段后，独自来到落地镜的一角，对着镜子模仿……

　　动作虽有生涩，却已是记了七八成。

　　王秋儿踮脚旋转，鬼使神差望向教室门口霍雨浩的方向，恰好他也正看向她。

　　四目相望，王秋儿身躯一晃，差点滑倒在地，险险立住。

　　霍雨浩轻轻点头，动了动唇。尽管隔得远听不见声音，王秋儿却知晓他说了什么。

　　做得好。

　　冬日天黑的晚，尽管他们第四节课请假腾出时间排练，但不过多久，湛蓝的苍穹就染上绯红，紧接着黛青色弥漫开来，天色黯淡。

　　一同排练的同学纷纷从教室中鱼贯而出，霍雨浩静静立在少年宫旁的一棵枫树下，却一直未瞧见王秋儿的身影。

　　学生已走了个干净，又是十几分钟，天黑透了，王秋儿的身影方才出现在楼梯尽头。

　　“你怎么在这？”王秋儿声音中带了一丝未明的情感，“我还以为太迟……”

　　“没有，休息眼睛。”霍雨浩淡然道。

　　“你可以去上面，灯光亮，好写作业。”王秋儿说，“晚上功课多，别耽搁。”

　　“我不在这时写。”霍雨浩静静地说。

　　“为什么？”

　　霍雨浩的脚步一顿，苍白的灯光映在他褐色的瞳孔，忽然浮现出一种无力的悲哀。

　　“我妈妈……就是这时去世的。”

　　王秋儿一怔，复杂的情感忽然毫无预兆地涌来，她想过霍雨浩会谈起她的母亲，但不应当是这时，他们回家的路上。

　　“那天我留在学校完成功课，回来晚了。回家时家里都是不认识的人，他们说……妈妈突发性心肌梗死，发现迟了。”霍雨浩声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亦不掺杂一点情感，仿佛是在叙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