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自从五年前在海边,看到了那出自自己之手的红布,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小敖丙,他便摸清了自己的心意。
但彼时敖丙方从三生池中出来没多少时日,如同一张白纸般地纯净模样,哪吒自觉不得禽兽,在心中默念了数十遍清心咒,才压下一股邪火,下定决心,此事要徐徐图之。
现在他和敖丙早已褪去肉体凡胎,还有大把时光。
因而五年来,他一心一意都全扑在了敖丙身上。
哪怕是王母娘娘有一次在天庭,待哪吒交差后,将他唤到后庭,欲为某位仙子牵线,被他径直打断。哪吒头也不回地拉着敖丙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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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的客院
敖丙前脚刚走,哪吒就觉得这屋子好生无趣,便真来到了院子中,斗起了蛐蛐。
两只爬虫缠斗着,武神在一旁为他们指点招数,正在兴头上,旁边的树丛传来一声窸窣。
哪吒未做多想,疑惑这白鼠精难不成还是成对的,便抬手汇起一团灵力,试探地击了过去。
只听一声女子惊呼,接着是玉盘碎裂的脆声。
哪吒察觉不对,丢下互逐角力的两位大将军,起身上前,拂开树丛,发现此处竟有一条小径,方才被他灵力击中的,正是走在小径上的郡主。
郡主平时端庄的环鬟此时披散在身后,此时花容失色地看着哪吒,脚边是破碎的碟子与断成两截的木托,还有几颗精致的茶点翻滚到了周边,沾上了泥土。
哪吒见状,心下了然,忙上前道了歉,说明了缘由。
郡主也不愧为大家闺秀,何况本就是亲自来给哪吒来送点心,欲获其好感的,早就换下惊慌的神色,善解人意地连道无妨。
所幸哪吒方才连一成灵力都没施出,郡主并无大碍,只是打翻了点心碟子,又弄散了郡主的环鬟。
哪吒寻思着得将功补过,叫住了郡主,念到卧房里有一面铜镜,便将她领了进去。待她坐好,施了个法术。
那是最简易的一个易容术,却十分实用,即使是个秃驴哪吒也能让它头上开出朵花来。
他给郡主的发型是随手捏的,按照他在天庭对王母娘娘的模糊印象,颇有几分富贵之美,可换在这二八少女身上,却有点违和。
……略显庸俗老气了。
但哪吒压根没有顾虑到这些,一来他对女子梳妆一事一无所知,他只替年少时的敖丙打理过头发,而他眼里敖丙怎么样都好看;二来在他看来,女子编发愈复杂愈繁华便是愈好的,因而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这边郡主心中乱跳的小鹿都快蹦出来了,见到铜镜中自己的发髻又惊又喜,蒙上了爱意的双眼见哪吒做什么都心动不已。此时哪吒若是拿一枝狗尾巴花插在她头上,她也觉得比任何珠钗都要美艳。
哪吒伸出手,摘下了一旁花瓶中的一枝紫艳的三角梅。
郡主:“……”
不过哪吒再不通梳妆,也知道人间女子头上戴的是发簪,于是默念一咒,那支梅化为了一金光闪闪的花妆珠钗。
哪吒将那金色珠钗拿在手中,却有些发愁。
他不会戴。
可郡主并未发觉,仍端坐着,三分害羞七分期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哪吒自觉是自己误伤了人家,赔礼要有诚意,便只好硬着头皮,正要往郡主的脑门上插去。
身后的房门蓦地被打开了,哪吒方一回头,却只瞧见敖丙化为一道影消失了。
他心里一急,匆匆将珠钗塞给郡主,招呼未打一声就转身出了卧房,他跃到屋顶,四下眺望,却不见敖丙的身影。
哪吒心一沉,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海螺。
正是当年敖丙与他初次见面送给他的那个。
哪吒当初画了两张追踪符,一道刻在送给敖丙的毽子手镯上,另一道印在他手中的海螺上。
只要他唤起海螺上的符咒,便可知晓敖丙的方位。
他抚上海螺,闭上眼,定神,发现敖丙现下在京城北边的山林内。
那山林偏僻的很,离这亲王府也有百八十里,哪吒拧起眉,又掐了一个诀。
是传送咒,他刻在敖丙镯子上的另一道符。
“急急如律令!”
金光一闪,他便被送到了敖丙身前,一阵热浪不容分说地扑来,好在他本源亲火,这十几年来修为大增,三昧真火也烧不到他。
他将敖丙护在身后,逐回了地表的岩浆,便随即转身,将敖丙圈在自己的护障内,准备自己去收拾那在他面前同暖手炉一般的小火怪。
可接下来敖丙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眼睁睁看着那熔岩离敖丙不到一寸,自己却无力阻止,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心脏漏跳了一拍。
敖丙这一世就被哪吒放在心尖上宠的,他突然的消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行为触到了哪吒逆鳞。
那名为失去的逆鳞。
谁也不准伤他的小灵珠一丝一毫,哪怕是敖丙自己。
可敖丙狠言道不想见他,转身逃开了。
哪吒一怔,接着,滔天的怒火在他血肉内剧烈燃烧。
他的舌尖被自己咬出了血,堪堪将敖丙捆了回来,扔到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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