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悔

秦霄贤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此时秦霄贤正在台上给观众唱一小曲儿，低沉的声线一出全场沸腾随后寂静，底下的看官都沉寂在这歌声里。

不知是歌词的悲意还是观众的渲染，秦霄贤渐渐红了眼眶，眼里的浩瀚星辰瞬间黯淡。他的姑娘自小喜欢听他唱曲儿，自苏家上京便鲜少有机会唱给她听，当时还笑称等苏浅进了秦家就日日唱给她听，还不重样。到如今他在唱曲儿，可他的姑娘却不知身在何处。

孙九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秦霄贤寻……

身侧的九香察觉秦霄贤的情绪转变，紧接着在歌曲儿高潮部分提前附和上了，打断了秦霄贤的心绪，也给底下的看官抖了个包袱，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是现挂，哄堂大笑。有着专业素养的秦霄贤也回过神来由主唱改为和声圆了场。他悄悄伸手扯了下孙九香衣角表示感谢，九香回看他一眼点头示意。唱完小曲儿，二人跟观众闲聊几句便鞠躬下台。

孙九香璇儿，待这场结束不急着走，今夜咱哥几个上小酒馆喝点？

下了台秦霄贤换掉大褂正要离开被眼尖的孙九香逮住，孙九香心知秦霄贤今日兴致不佳，便和几个师兄弟商量一道聚聚吃点小食小酌几杯，权当给秦霄贤解解闷儿。

秦霄贤别了哥，甭管我，你们几个去吧，我想去趟淮南。过几日得去辽北讲学，赶早趁着闲余我去看看苏伯父，前会儿去时给他捎去的补药约莫该不够了，我寻思着再捎点过去。

孙九香这会儿功夫您去淮南不得连夜兼程，不成，明日赶早再去吧，这城门再过一个时辰也该落钥了，等您去完药局怕是来不及。

秦霄贤这……说的也是在理，也成，都听您的。

孙九香对咯，想开点，今儿个陪哥哥们喝点，别老一个人闷着，您不嫌闷得慌，我都替您闷出病咯。

孙九香揽过搭档肩头逗趣，两人朝着收拾包袱的师兄弟走去，一伙人打整好走出分社。

是夜，孙九香扛着大醉的秦霄贤回去，这傻孩子心里头有事就爱憋着不说，生怕给人带来困扰。也就这搭伙搭出默契的九香懂他，今儿个这酒局完全就是为这小子准备。孙九香心想醉了也好，好歹能睡他个一夜到亮。免得这孩子一根筋死撅自个儿，平日里眼底都是一片乌青，身形越发消瘦，一看就是缺眠少食。

第二日天还微亮秦霄贤就醒了，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头部，起身倒了杯茶水，稍微打整干净去了趟药局随后雇了辆马车也就出了城。一路上昏昏醒醒，直到到达淮南车夫叫醒，他才拍拍双颊提起精神，可见昨夜喝了不少。

秦霄贤苏伯父，近来可还安好？

来到苏府，门童见是他来就告知苏父所在，平日里他可没少来探望苏父，苏家上下权当自家人对待。得门童告知，他提着一包药材径直进了苏父书房。

苏父璇儿，你怎么又来了，昨日不是还在京都讲学？我这身子骨还成不劳你费心。倒是你这三天两头往我这赶身子骨能吃消？瞧瞧你身子怎的愈发消瘦了，你有这功夫怎就不知照顾好自个儿？

秦霄贤这不是上回带的药我估摸着该不够了想着过来看看您顺道带着点？您呐也甭操心我，我这不好着呢！

看见苏父自责动怒，秦霄贤赶忙上前赔笑，好一通解释才令苏父气消。其实苏父也不是真气恼秦霄贤，只是自家出了这档子事难为这孩子不弃，隔三差五带着礼来探望。这树倒猢狲散，自他辞官后能这样式真心真意的人还真没有。

秦霄贤苏伯父，浅儿，可有消息？

看着秦霄贤小心翼翼掂量着他脸色又满含期待的样子，苏父心一揪紧，叹了口气摇摇头。

苏父璇儿，你也不必如此小心，我虽担忧浅儿，但也不至于不能提及。只是……

秦霄贤只是什么？您但说无妨。

苏父孩子，这么些年也难为你了，虽说你爹娘不说，可我也不能由着你这样。听伯父一句劝，别找了，放下吧，这京城模样好家世好的姑娘那么多总有合适你的。今后别再来苏家了，浅儿不值得你这么劳心劳力……

秦霄贤伯父，这么些年我以为您是最理解我的，浅儿生是我秦家的人，就算是死那也是我秦家的鬼，更何况现如今不是没有消息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或许她只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肯定能找到她的，这辈子我秦霄贤除了她谁也不要。

听苏父此言秦霄贤忙打断他的话，举手对天立誓，生怕苏父就此不再让他踏进苏家。

苏父傻孩子，你可是不悔？

秦霄贤此生不悔！

看着秦霄贤眼中的坚定不移，苏父一脸动容，他慈爱地拍拍秦霄贤肩头。

苏父即是如此，我也不便多言，你这孩子就是倔，我是劝不动你了。来都来了就在这歇息两日陪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吧。

秦霄贤哎。

秦霄贤轻声应下，搭手搀扶着苏父朝着花苑走去，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似父子胜似父子。

其实无论苏浅身处何处，是生是死，他秦霄贤都从未想过变心，要么不爱，爱了就是一辈子，再难动情。哪怕穷极一生去寻找，他都不悔，因为那是他的白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