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会支持你

高一下半年又过去了一大半，李阮在上完英语课后，严肃地说道：“期中考试榜已经出来了，大家等会下课可以去看。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科了，各位同学回去了好好想想，和父母商量商量。想去文科班的，下周一前来我这里领申请表。”

李阮说完，铃声也恰到好处地响起了。同学们蜂拥出去看成绩，有的颓丧着脸回来，有的还算满意。

陆奈和叶嘉树岿然不动，陆奈用右手撑着后脑勺，看着她问道：“叶嘉树，你学文还是学理啊？”

叶嘉树闻声，把目光从从课本上挪开，望着他，淡淡说：“不知道。”

叶嘉树说完，沉吟了下，又补充：“不过，你是会选理吧！”

叶嘉树说的笃定，陆奈却是忽略她的问话，不满地哼唧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啊？你自己的事自己都不知道？”

叶嘉树顿了顿，对他终究坦诚道：“其实我想学文。”

陆奈知道，虽然叶嘉树的物理和数学很好，可是她喜欢语文和历史。

叶嘉树纠结了下，道：“不过我妈妈应该不会同意。”

陆奈知道，叶嘉树习惯听从她妈妈的安排。陆奈沉思了下，突然说道：“叶嘉树，你也知道我惨不忍睹的语文和政治了，刘洋和老张还没事请我去办公室喝茶呢。”

陆奈说的一脸坦荡，叶嘉树在心里腹诽，你被请去喝茶，明明是因为上课总是开小差。

陆奈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呢，会学理。至于你，叶嘉树，不要想的太远，自己想学什么，就去学。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叶嘉树听得他的话，心就如一潭湖水上被投掷了一块石子，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嘉嘉，我又砸了。”

瞿南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转过身子愁眉苦脸。

每次考完试，瞿南风都这么说。叶嘉树思忖了下，问：“这次考了多少？”

瞿南风颤颤抖抖地把竖起一根指头，对她道：“136。”

晏清突然回应她道:“你进步了啊！”

瞿南风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他懂什么啊？她可是承诺了某人要考进前一百名的，这下好了，她没考过，那么她也不能出现在孟清淮面前了。

瞿南风没精打采地对叶嘉树道：“嘉嘉，这下好了，我不能和他见面了。”

叶嘉树还在想着怎么安慰她，哪知陆奈坐直身子，忍不住八卦道：“南风，你想见谁啊？”

瞿南风瞪了眼陆奈，道：“关你什么事！”

瞿南风郁闷至极，对晏清道：“班长，给我一张申请表。看来，我是要去学文了，就不和你们三个一起学理了，我就不是学理的料。”

陆奈瞥了眼身旁的叶嘉树，突然对瞿南风不明深意地开口：“说不定有人陪你学文。”

瞿南风立马精神抖擞，坐直了背，眼睛一亮，朝三人张望，道：“你们谁陪我？”

“也许，我会学文。”

叶嘉树这般回应瞿南风。瞿南风先是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就是不可思议：“真的吗？嘉嘉，你理科那么好，为什么学文？”

“也不一定。”

叶嘉树朝她说道。毕竟她妈妈那里是道难关。

此刻，黄峰雷厉风行地走了进来，严肃喊道：“上课了。”

伴随着文理分科下来的，还有物理，数学竞赛决赛。陆奈是A组第一，叶嘉树是B组第二。每个组前三都可以进入决赛。贺颜没有考进去，她失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眼角夹着泪水，闷不吭声，同桌连忙安慰她，可是她一言不发。

也因为如此，黄峰甚至物理老师都极力劝服打算学文的叶嘉树，只是叶嘉树有所考量，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坚持，不想妥协。

四月底的夜晚，有些燥热，晚风拂过，带着几分清凉。银色的月挂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遍布辰星，璀璨夺目。

当饭端上来，叶嘉树，沈意，以及宋诚落了座。

因为叶嘉树不愿意去新家的缘故，周五的晚上，沈意都会和宋诚回来陪叶嘉树。

静谧无声的餐桌上，叶嘉树突然对叶妈妈漫不经心地提道：“下周一，要交文理分科表。”

叶嘉树拿筷子戳了戳米饭，又试探说道：“我想学文。”

室内的温度突然就降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沈意问：“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学理吗？”

“我想学文。”

叶嘉树突然抬起眼眸看着沈意，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执拗地不行。

“不行，你必须学理。”

沈意想了想，又补充：“以后，去学医。”

沈意一板砖敲定下来，叶嘉树放下了筷子，不满地说:“为什么要学医？我不学医。”

沈意虽然平时看起来温婉，却也执拗，她道:“你小时候不就想当医生吗？当医生前景多好啊？你宋叔叔也是医生。”

一旁不知该如何劝导两人的宋诚听到老婆提到他，不免耐心地和叶嘉树道：“嘉嘉，当医生虽然辛苦，但是很稳定，前景还是不错的。”

“反正必须选理，学医。”

沈意又狠狠地强调，把宋诚刚刚缓和回来的气氛又拉至冰点。

叶嘉树难以理解地对沈意说:“妈妈，你难道不知道我晕血吗？你难道以为当初的事之后我还能……”

叶嘉树说到这里，眼底突然泛起一丝似悲愤，似自嘲的异样。她顿了顿，不再说什么，而是起身直接进屋。

沈意眼底闪过一丝懊悔，转瞬即逝。那道伤疤，还是不要提起的比较好。

沈意发着呆，宋诚左右为难，对沈意道:“你再吃点吧？”

“老宋，我不想吃了。”

沈意朝他说完，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关于那段过往，没有人愿意去提。

叶嘉树原本以为，不去触碰的东西，在记忆深处越来越模糊。可是时间过的越长，她才知道，那些随时会蹦出脑海的记忆，只会随着时间根深蒂固。

叶嘉树第一次，没有把作业写完便睡觉了。她心事重重地爬上床，翻来覆去。拿起手机很多次，磨磨唧唧打了好多次的短信，都在发出去的同时，嘎然而止。

这一夜，叶嘉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回到了九岁，她一直在跑。可是不管怎么跑，她都被抓住了，被用力扔在地上，亲眼看到那双无助的眼睛，还有满身的鲜血。

“救救我。”

她的耳畔一直回荡着这一句话。

天灰蒙蒙的时候，叶嘉树便惊醒了。她看了眼手机，不过五点半。可是她睡不着了，闭着眼全是那双无助的眼眸。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周六，她还有一节物理补习课。她没精打采地打开房门，叶妈妈还没起来。她洗漱完，给叶妈妈留了张纸条，拎着书包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