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体育课的篮球赛后,陆奈就不和叶嘉树说话了。叶嘉树倒是没有什么觉悟,晏清和瞿南风却觉得气氛诡异地很。
瞿南风看着只要下课就会缠着叶嘉树的陆奈,此刻竟然和贺颜耐心讲题,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气氛都特别尴尬。
瞿南风狐疑问叶嘉树:“嘉嘉,你和陆奈吵架了吗?”
叶嘉树把目光从书本挪到陆奈那里,又抽回来,望着瞿南风一脸无辜:“没有啊。”
好吧,叶嘉树是太不关心身边事了?还是太迟钝?
瞿南风又低声问晏清:“你说陆奈是不是不对劲?”
晏清在瞿南风的示意下,瞥了眼身后,他偏着脑袋道:“的确不对劲,太奇怪了。”
一天就这么飞快过去了,陆奈硬是没搭理叶嘉树一句话。当然了,叶嘉树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她本来就不会没事去主动和他搭话。
就连数学小组的课后讨论,陆奈虽然和叶嘉树对着坐,却也不理她一下。叶嘉树抬眼看了他好几次,最终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当叶嘉树瞥见赵易安在书上胡乱写下的答案,她忍不住纠正:“这里错了。”
赵易安原本是不满地看着她,却见叶嘉树满眼认真,拿着笔尾指了指题干,朝他耐心地低声纠正。
那一刻,向来置气叛逆的赵易安听得她好心的询问,尴尬地拿过自己的书,别扭说道:“我自己看。”
一直到几人收书包回去,瞿南风从后头搭上叶嘉树的肩,偏着脑袋问:“等两天就是平安夜了,刚好周五,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叶嘉树抬头看了瞿南风一眼,不懂她眼里的一抹怪笑,她点头。又见瞿南风朝陆奈说:“陆奈,你去不去?”
陆奈凉凉地瞥了瞿南风一眼,没有看叶嘉树一眼,淡淡说:“不去。”
有的玩竟然不去,这不像陆奈啊!
晏清也跟了上来,偏着脑袋问:“陆奈,你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
陆奈没理他,晏清又念叨:“不就是输了半场球赛嘛?至于落跑吗?我还没生气呢,你都不知道下半场我们输的有多惨!”
陆奈顿下脚步,没有应他的话,而是认真建议:“走,去网吧。”
“啊?”
陆奈见他一副呆愣模样,又问:“去不去?”
“哦。你丫的到底怎么了?平时不是都和嘉嘉回去了吗?”
晏清跟着不耐的陆奈走了出去。
瞿南风见着两人离开,对收书包的叶嘉树道:“那我们两个一起?”
叶嘉树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和她走了出去。
网吧里,晏清明显感觉到陆奈的戾气和不耐,两人偶遇同样在网吧里的徐越,三人一起组队开黑打起了游戏。
打了三个小时,陆奈又朝两人说:“要不要去吃东西?”
两人犹豫了下,陆奈道:“你们都不饿吗?我反正饿了。我请客。”
“走了走了。”
晏清一听,连忙推着徐越跟上陆奈。
都说男孩的友谊是在游戏里培养出来的。三个人坐在大排档里,吃着火锅和烧烤,氛围融洽至极。
相比刚刚的沉默,徐越也活跃了不少,他道:“没想到你们两个游戏玩的这么好。”
晏清朝他笑道:“你以为我们怎么了?”
“成绩好的书呆子,应该天天看书才对。”
徐越说完自己的观点,又好奇起来:“你们怎么能有时间看书,还能好好玩游戏呢?”
“我可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晏清急忙把自己撇清,指了指陆奈,朝徐越解释:“我没那么爱游戏,都是他教坏我的。”
陆奈不满地哼唧一声: “那我下次叫你,你可千万别出来!”
“……”
陆奈连续几天都阴阳怪气,他那幽怨里带着几分不安分的眼神快把叶嘉树看穿了,叶嘉树硬是毫无察觉。
叶嘉树有时会下意识偏头看他,他目光闪躲,会立刻低下头。陆奈虽然不与叶嘉树说话,又总是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视线五米以内,神色又淡漠地不行。
瞿南风有时候在想,陆奈到底是在生气呢,还是在等叶嘉树哄他呢?
瞿南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陆奈到底还能忍多久。高中的紧张枯燥生活,瞿南风最大的乐趣,除了追到自己心意的男神,便是看着傲娇到死的陆奈一次次打破自己不理叶嘉树的记录了。
瞿南风一面嫌弃着幼稚的陆奈,一面又有些羡慕叶嘉树。要是孟清淮有陆奈十分之一对她,她睡着了也会笑的。
瞿南风甚至会在死乞白赖的陆奈身上看看可行性,然后照搬到孟清淮身上。
毕竟比起厚脸皮,她还真不如陆奈。
比起冷暴力,她也不如陆奈。
她压根就不擅长冷暴力,也不敢对孟清淮用。
如果她敢那么做,那么她和孟清淮估计也没有后续了。
周四的时候,高一年级发生了大事。办公室的玻璃窗被人砸了,年级主任汤平抽屉里的物理竞赛初选题不翼而飞。
汤平勃然大怒,第二节课下课的半个小时的课间操和跑步全部取消了,查办此事。
教室里的气氛是零度以下,李阮冷着脸,打探着静悄悄的四周,认真教导:“偷试卷可不是学生该做的,希望同学自己站起来或是有人看到了的,互相检举。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们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人了。我当然希望不在我们班上,但是要是被抓出来,可是会被开除的!”
底下鸦雀无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终,搜书包。
陆奈突然冷笑,压低声音吐槽道:“要是我干的,绝对不会那么傻把卷子放在自己书包里,等着被抓吗?”
叶嘉树狐疑看他一眼,陆奈突然别扭地别开脑袋,再一次不理她。他突然不记得了,他在生气的。
老师一个个检查书包,原本是检查有没有竞赛试卷的,结果看到了一堆不该出现在学生书包里的东西。
化妆品,小说,游戏机……
李阮气的不轻,一个个所有物的主人被罚站了起来。
李阮来到陆奈面前,把陆奈的书包打开,从里头掉落出一把水果刀,一个扳手,也不是一个高一学生书包里该有的。
“陆奈,你解释下这些是什么?”
李阮不悦地质问,全班同学都望了过去。
陆奈下意识瞥了眼叶嘉树,对上李阮的质疑,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水果刀是用来削铅笔的。”
底下的同学听了都在笑。
水果刀削铅笔,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扳手,是……自行车容易掉链子,我用来修车的。”
陆奈一本正经地胡掰,李阮淡淡打量着他,这个理由自然通不过。
陆奈最后又被叫去了办公室。
瞿南风第一个侧过身子,问叶嘉树:“嘉嘉,你知不知道陆奈书包里的东西?”
“不知道。”
瞿南风虽然相信陆奈不是个会偷试卷的人,而且他也不屑于做这些事,可是他书包里的东西未免太诡异了。
叶嘉树疑惑的同时,也在担心陆奈。李阮,汤平并没有怀疑陆奈,只是陆奈的解释太过牵强,把陆奈教育了一番后,让他写了检讨书。
陆奈回到教室,已经是上语文课,上了一半了。叶嘉树告诉他课上到了哪里,陆奈也不应她一个字。
直到下课,晏清问陆奈水果刀和扳手的事,以及汤平的处分,陆奈淡淡解释:“写检讨,记处分。”
瞿南风幽幽地嘲笑他:“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写,熟能生巧嘛。”
陆奈起身,晏清狐疑问:“你去哪?”
“刘洋找我。”
望着陆奈离开的背影,瞿南风感叹道:“重点被关照,处处被关照,还真是惨。”
叶嘉树望着陆奈离开,又低了低头。晏清担忧地和叶嘉树建议道:“嘉嘉,你待会好好地劝劝陆奈。他最近心不在焉的,就连物理基础题都错了,他下个月初可要参加物理竞赛,这样子的状态怎么去比赛?”
叶嘉树若有所思,轻声嗯了一声。其实她也想问陆奈的,只是没有时机。
很久以后,叶嘉树回想起过去很多个和陆奈闹矛盾的时刻,其实并不是缺乏了时机,而是她太过被动,把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丢了。
她做太多事都习惯了想东想西,瞻前顾后,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自己的自尊心,不想失望,不想难过。所以,她把很多人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就连陆奈也是。
他们之间的时机其实很多,只是被她亲手摧毁了很多。在那些该恣意妄为,该叛逆鲁莽的时候,她活地独立谨慎。
当她顿悟过来自己活的太过老成,想不顾一切而任性一回时,却是隔了青春太远的道路,那条路已经只有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