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为了躲避温家追兵,御剑降在了一丛丛两人高的芭茅之上。
芭茅叶片锋利,蓝曦臣直直降下去脸上和手背被割了多道小口子。
蓝曦臣用朔月砍掉四周一片的茅草,在那稍做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串脚步声,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不知是不是温家追兵。
蓝曦臣却不敢走,周围的茅草很是轻的,稍微碰到便会摇动,引起堤岸上的追兵注意。
那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不消片刻又走了过来,一阵削砍的声音响起,蓝曦臣几乎确定就是温家的人了。
在将要靠近蓝曦臣的时候那脚步却转了方向,走向河边,蓝曦臣看见那似乎是一个比他小上许多的少年。他挥着一根木条,砍着那些茅草,将四周的荻花芭茅开得正繁的花和种子带得晃动,飞了漫天,映了夕阳的色彩,红透了一那片天。
那少年走了几步,又一棍子打上一束荻花,荻花絮顿时散开扬了起来,在空中打着圈飞着。
有一团荻花拢在一起向那少年飞过去,他一棍子抽过去,那些荻花散开,避开了他,又飞走了。
准且狠,这是蓝曦臣对少年那一棍子的唯一印象。
孟瑶对着周围的芭茅荻草又抽了几下,翻上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坐着。一脚把那木棍蹬断,扔到河里。
孟瑶将手里一块瓦片摔碎,那片瓦碎成了几片。
孟瑶随意挑了一块,手腕一动,将那块瓦片旋转着飞向水面。瓦片触到水面没有沉,却是又向前跳着,跳了几次,最后还是沉了下去。
几块瓦片扔了出去,孟瑶对着水面看了许久,又拿出一白瓷颂埙,吹着一曲风竹。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瑶忽然发现,在略带悲凉的颂埙声中竟有萧音和了进来。
孟瑶站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忽见在白茫茫的荻草絮中,有一白衣浴血的漂亮公子在吹着萧,白衣翩跹,抹额迎风而动。
蓝曦臣将那段吹完,放下萧,印着夕阳,笑看着站在石头上孟瑶。
孟瑶在石头上道:“公子真是吹得一曲好萧啊!”
“过誉了,依我见公子这埙吹得也是很不错。”蓝曦臣笑道。
“只是闲来无事吹着玩,风竹可是埙曲。这埙曲听过人的便不算多了,公子能听出来,还可用萧即兴吹出,好生厉害,孟瑶佩服。”孟瑶笑道。
“孟公子真是过誉了,此处人烟稀少孟公子怎么在此处?”蓝曦臣问道。
孟瑶在石头边缘坐了下来,晃着两条腿道:“此处清净,练习声乐很不错。公子你又缘何在此处呢?”
蓝曦臣垂下眼睑道:“家中不幸,被仇家追到此处。”
“怎么会这样?公子我见你不像会有这般仇家的人,是怎么了?”孟瑶从石头上跳下去。
“我.......哎.......家府被烧......父亲重伤,弟弟被扣到温氏做人质。幸得几位同门相助,才能携带家中藏书逃了出来。”蓝曦臣忽然想到从自己方才说的话,从自己家中逃出来,竟要用“逃”字,当真也是讽刺极了。
孟瑶也是注意到了,却也并未多问:“公子现下可有去处?如果还没有什么安排,可去寒舍住一段时间。”
蓝曦臣倒也是不知该去往何处,但自己现下被温家追杀,同孟瑶回去怕是会给孟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正欲推辞,孟瑶又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蓝涣,字曦臣。”蓝曦臣道。
“那曦臣哥就........”孟瑶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骂声砍草的声音,孟瑶连忙小声道:“温家的修士,曦臣哥向后面走,别出来!”
蓝曦臣正要说些什么,孟瑶转身向他挥了挥手,翻到石头上拿出颂埙小声的开始吹起来。
埙音随着温家修士的脚步声慢慢变大,掩过了蓝曦臣犹豫着变远的步伐。
“那位公子,请先下来,我们问几个问题。”温家修士中有位富商打扮的公子对孟瑶温和的说道。
孟瑶神色一喜,笑道:“闻公子这么客气是要问我什么?”
“没什么问题,看见一个穿白衣,拿着剑,戴云纹抹额的人吗?”闻钰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孟瑶问。
“温家让追捕姑苏蓝氏的蓝曦臣,你看见了给我说一下,你在这干嘛?”闻钰问道。
“这清净,我吹会儿埙。”孟瑶晃了下颂埙,笑问道:“别人得罪你了?”
闻钰挥了挥手,周围的温家修士倒了回去,只留了一个,闻钰道:“哪儿啊,姑苏蓝氏比我家厉害多了,而且别人修仙,我家从商啊。”
孟瑶又问:“那你来追别人干什么?”
“温家追杀他啊,我也没办法,我爹叫我跟着来历练一下。”闻钰又问旁边那个温家修士:“你留下来干什么?回去了啊,我和孟瑶聊会。这边倒了的草是孟瑶踩的,再向里面全是芭茅,割一下要流血,姑苏蓝氏的弟子也不会躲那去,你们要找的人没在这。”
那温家修士还不愿意离开,闻钰道:“走了走了,孟瑶也回去吧。”
孟瑶没有理由待着,只好也同闻钰一起走了。
午夜
孟瑶从从房里翻窗出去,拎着灯笼向河边跑去,循着记忆找着傍晚吹埙的地方。
孟瑶向四周找了找,看见蓝曦臣靠在一丛荻草边,孟瑶连忙上前探了下蓝曦臣的脉。
“你摸得出什么?我来吧。”闻钰从一丛荻草后面钻出来道。
孟瑶被吓得向后一弹:“闻钰你怎么在这?”
“我还没问你半夜出来干什么呢!”闻钰蹲下来给蓝曦臣把脉:“这谁啊,发烧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孟瑶摊了摊手,忽略前两个问题:“正好,我还愁怎么把他弄回去,我俩把曦臣哥抬回去?”
“抬回去?我爹不骂死我才怪!”闻钰伸手要去打孟瑶。
孟瑶连忙向后一躺:“那怎么办?”
河堤上晃过一串灯光,孟瑶仰头看了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把灯给灭了。
闻钰一愣,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温家的人。”孟瑶小声道,想了想,孟瑶又笑道:“要不你去配壶药过来?你爹不是反对你捣鼓这些吗,你一直没机会多试几次,这个不是一个机会?”
闻钰起身道:“那你怎么办?”
“我等你啊,快去快去。”孟瑶笑道。
“我去哪儿拿药啊?”闻钰问。
“你看着办吧。”孟瑶催促道。
“我怎么看着办?我不干了,回去睡觉了,我听见你翻窗户出来,就跟着你到现在。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捡个人。”闻钰又钻进一丛丛荻草中。
“要是温家的人来了别撑着,别人的命能有自己命重要吗?”
“知道了,快去快去!”
孟瑶等了好一会,闻钰又从荻草里钻了出来,将手里的水壶扔过去:“被毒死了别怨我,我说我也够憋屈,今天明明是去追被通缉的人的,现在怎么还要救他。”
“不怪你。你看你养的八哥经常被你试药,它怨过你吗?”孟瑶想着又笑了:“怎么没见你那八哥出什么问题。”
“以前你还不是喝过我开的方子,也没见你出什么问题。”闻钰气道。
“那可不,我和你那傻八哥不一样。”孟瑶把水壶拧开,掰着蓝曦臣的下巴给蓝曦臣灌进去。
“怎么不一样了?都有眼睛鼻子耳朵,都会说话,别.....鸟......还会飞呢,你又不会。”闻钰笑道。
“我救的这个人肯定会飞,还比你那破八哥厉害多了。”孟瑶把一壶水全部给蓝曦臣灌下去,翻身躺在蓝曦臣旁边。
闻钰没说话,只是跟着躺在孟瑶旁边,闷闷的应了一声。
孟瑶踢了闻钰一下,又道:“其实曦臣哥比你那八哥漂亮。”
天边北斗初现
过了许久孟瑶忽然开口:“闻钰,今天谢谢你了。”
闻钰过了一会才道:“谢什么,一壶药而已。”
“我说的是今天傍晚的时候。”孟瑶道。
闻钰笑道:“我当时就是感觉你瞒着什么东西,别人看不出,我可以,我太懂你了。”
“嗯。”孟瑶也笑了“以后你一定是个厉害的大夫。”
“我觉得帮你救个人不要点回报有点亏。”闻钰忽然道。
“你要什么?我很穷,不然不至于找你开方子。”孟瑶又补充道“我的月钱还是你爹发的。”
“要不你教我吹埙吧。”闻钰笑问。
“我教你?我自己都吹得这么破破烂烂的,怎么教你?”孟瑶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