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府——
郁南意大嫂!方才康同舟被送回来了。
郁南意您不知道,那几个军官嚣张的很,哥在的时候,他们哪敢这样啊!
年映青然后呢?你跑去打他们了?
郁南意嘿嘿,没有,不过和他们争执了几句...
郁南意心虚地笑了笑,抓了抓受伤的眼角。
年映青唉。
年映青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
年映青你哥不在,莫要惹是生非。
郁南意咧嘴一笑——
郁南意大嫂,咋了?您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和哥那个老头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年映青一愣。
原来,南归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疲惫啊。
失去双亲庇护,携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一个到处惹事的弟弟,背后没有任何支柱。
他身处高位,没人比他更遭人妒忌,底下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多少阴谋与算计,都是他一个人硬生生挺过来的。
他从来都不说,也没有把任何负面情绪带回家,年映青唯有从他那一声两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中,和他平静黯然的目光里,察觉到了疲惫。
他也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啊,性子虽然冷漠,天生带着淡淡疏离之感,可终归,是需要被爱的。
偌大的郁府,本不该只有他一个人支撑。
南归,等我找到你...
便不会再让你一人孤军奋战了......
......
南京城,常平路舞蹈室——
“老师?张老师?”
张雪遥啊?
“老师,我们都喊了你半天啦!”
“老师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呀!”
“莫胡说,我看老师肯定是在想那个警察哥哥啦!”
“哈哈哈,老师害羞啦!”
“那老师继续想,我们可不可以提早下课哇...”
......
小姑娘们兴致勃勃地围在张雪遥身边,你一句我一句。
看着他们像是一群小黄莺般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张雪遥哭笑不得。
张雪遥莉莉同学,怎么上课的时候没有现在这般神采?这可不行哦,得加练——
“哇!”
未等张雪遥说完,那名唤“莉莉”的小姑娘大哭了起来——
“不可以这样的老师!我不说就是啦!呜呜呜,不要罚我呜呜呜...”
张雪遥哎呀别哭啊,不罚了不罚了,老师不过是说说而已!
“嘿嘿!”莉莉瞬间止住了哭泣,狡黠地对着张雪遥眨巴眼睛:“老师又被骗啦!”
张雪遥被自己蠢哭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叮咚,叮咚”
下课铃适宜地响了起来,姑娘们欢呼一声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伺候完这群古灵精怪的孩子们,就是令张雪遥最头疼的时候了——
“哎呀张老师,你咋又瘦了,瞧瞧这小脸,惨白惨白的,气血不足!得补补!”
“瞧李太太说的,找个男人爱护,这气血啊,便好了。”
“程太太说的没错,张老师,上次我和你说的银行经理怎么样,你啥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呗?”
“别听她的,我外甥是私立学校的教书先生,和张老师简直是郎才女貌啊!”
“不是啊,听莉莉说最近有个警察小哥送张老师来舞蹈室呢...”
“谁啊,小警察而已,薪资又不多,哪里配得上咱们张老师!要我说,还是我的外甥....”
......
张雪遥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因为不论她说什么,始终都说不过这群太太。
自从她在舞蹈室当上了舞蹈老师,这群太太就热情地给她介绍各种优质男人,天天操心她的人生大事,热情的程度令张雪遥都无法招架。
隔三差五不是介绍某个银行精英,就是某个政府高官,每个都被她们吹嘘得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
正当张雪遥想着如何摆脱她们的时候,余光瞥到了窗外一抹身影。
张雪遥!
透过窗户,穿过一朵朵飘雪,那个人,就站在了白桦树下。
发现张雪遥注视到他,便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生机勃勃,即使身后的白桦树依旧那么茂盛,可相比之下,却略显逊色。
他的手臂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可是在面对自己时,依旧露出以往那般憨厚的傻笑,欣喜地朝自己挥手。
张雪遥傻子。
张雪遥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心中一片百味杂陈。
宋思南的爱,是含蓄的。
夏侯安的爱,是矛盾的。
而他的爱,是炽热的,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
然而,张雪遥,并不是他爱的那个舞蹈老师张雪遥。
建立在谎言与算计之上的爱意,或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它的结局——
彻头彻尾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