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

第三次了，菲洛不顾所有仙娥的阻拦固执的疾步行走在天宫最巍峨雄丽的殿堂内，昂首阔步，势不可挡。

“父皇！”她用力的推开那扇用真金白银打造的坚固的大门，人未进入便急迫的喊出了声。

一群仙娥簇拥在她身侧瑟瑟发抖，直到天皇下令让她们下去才如释重负的仓皇逃走。

真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了这位位高权重而又实力高强的三公主殿下。

“又怎么了？”天皇显然有些疲倦了，伸出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如今这新立的嫡公主又是这样气势汹汹，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道林的娘，父皇可认识？”

菲洛的一句话遏止了他轻柔太阳穴的左手，让他一时间脑子短路，忘记了思考。

“不认识……”想了很多，他依然决定隐瞒。

可瞒不过亲眼目睹那一年所有的灾祸与新生的菲洛。

“撒谎。”她不等天皇把话说完就迫切的止住了他的谎言，“天族上任圣女天无影在上古凶兽穷奇被父皇无意释放的那一天私逃下凡，最终在天族将士的重重包围中自刎江边。父皇，儿臣而言可属实？”

她的话语，无懈可击。

句句属实，句句戳中了天皇千疮百孔的心。

“天族何曾有过圣女。”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道林的异瞳！父皇，不必瞒着儿臣了，儿臣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菲洛知道了，自己的父皇深爱着与自己的母妃容颜极为相似的前任圣女天无影，为掩护其下凡释放穷奇，又以幻族次子白之江为引再度封印招致满头白发，后在无影诞下儿子道林之后被迫举兵讨伐，圣女含泪自刎，父皇登基后，销毁了所有有关世代血脉相传的圣女一职的文献资料，消去了无数法力不够高深的神仙有关圣女的记忆，直到最后，整个天族只有他和几个年事已高退居二线的老神仙尚知道天族曾有过圣女，企图维护无影最后的尊严以及保证道林的平安长大。

也正是因此，他不顾众神反对娶了身份卑微的一介侍女，不顾自身安危护着来自魔族的半神间谍。

作为一个痴情人，他做的足够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颗赤裸而热烈的真心曾被狠狠的刺痛过，所以才不得不去相信，仙魔不两立，任谁也无法改变。

一是护道林，二是护菲洛。

因着这一条信仰，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迫使他们和平分开。

她母妃的离世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道林想杀的根本不是母妃，而是父皇您对吗？是因为父皇您被迫逼死了他的娘对吗？”她迫切的想知道原委，她与道林已经错过了太久太久，道林身上背负的真相总是让她陷入两难之境，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不管是对父皇还是对道林，她有权知晓一切。

“你怎么知道的？”天皇仰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遥望着远方云卷云舒，甚久，方言，“是谁告诉你的？”

“儿臣不能说。儿臣只要真相。”她只字不提老先生，她不知道她的父皇会对他做出什么她无法控制的事来。

“大千世界，虚虚实实，哪来什么真相。菲洛，你又何必拘于过去呢？若是你实在执着，且翻阅此册罢。”他丢了一卷泛黄的竹简给她，转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菲洛低头注视着这一卷小册子，心里的汪洋大海上忽刮起了狂风，难得的紧了心房。

她面色浓重的退下了，独自归了公主府，回到旧时床榻上饮了一口茶茗，方才有点勇气去揭开谜底。

有些事，也到了浮出水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