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九九八十一天。
向着巽位出发。
鹧鸪哨同托马斯最终走到一个码头。眼前,是一艘巨轮。
高大的船身,是鹧鸪哨前所未见。
终于忍不住向来路眺望。搬山魁首再次失望。没有,没有那个装扮成苗家女子的窈窕身影,没有那个娇软柔媚的声音唤他“邵哥哥”。
许,她就在那个远方等着他。
许,这洋人并未说错,她,还活着。
现在,除了等,还能做什么。这几日,鹧鸪哨也想得通了。哪怕小白不在了,他也要将她那一份活下去,不能让她白白牺牲了性命。
终是回过身,手中拿着洋医生费尽千辛万苦才搞到的船票,登上了船。
那船高大,启航的笛声震耳欲聋。
彩旌飘扬,人声鼎沸。
鹧鸪哨站在甲板上,与那些挥手分别的人混在一起,只那一身青衣道袍略显突兀。
袍上满灰,与边上的西装革履格格不入。
之前,托马斯倒是劝他换过,皆被他所拒。
“不换了。”他说,“恐小白找不到我。”
托马斯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望向船下。他只期待着能见到她,哪怕一面都好。
但是,船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却没有他的妻。
鹧鸪哨狠狠地握拳。小白,莫要诓我,你说了,等你,我便等你,莫要诓我。否则,上天入地,哪怕杀到那阎王地府,我也要来找你。
甲板上,游人渐稀。托马斯寻了过来。
当找到鹧鸪哨时,明显像松了口气:“快枪手先生,您还是进船舱吧,马上要开饭了。”
鹧鸪哨点了点头,突然转头对托马斯道:“一路上,多谢你的照应了。我姓杨,我叫杨邵。”
托马斯笑了笑,点头称是。
只他不知,鹧鸪哨此言是何意。
鹧鸪哨每日,要么窝在船舱内,要么便是走上甲板,数着那日出日落。
其间,他找船员,拍了封电报回了陈家堡,想打听小白的下落,却是石沉大海。
他未用过电报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否可靠,只想着到了目的地后,央着人送信回来。
鹧鸪哨就这样,每日浑噩地渡日,唯清醒着日子,唯听到“小白”二字时才清醒。
直到有一天,船靠了岸。
入眼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鹧鸪哨望着那些人,有些呆愣。这些人同他们的族人有几分相似,却也只是几分而已。托马斯倒是一声欢呼,扑进了那些人群之中。
船到岸了。原来,岸的对面是美国。
小白,你要我来的目的地,原来是美国。
鹧鸪哨望着美国的天空,望着美国的山川,不由得一阵苦笑。小白,你把邵哥哥支得这么远么?阳光刺眼,鹧鸪哨不由得捂住了眼。
托马斯却是走了过来:“杨先生,我们还有一天的路程要走,我们走吧。”
鹧鸪哨未多言,只是机械地跟在身后。
洋医生雇了车,带着鹧鸪哨向着一个方位,一头扎下。
一天之后,终在一块地界停住。
鹧鸪哨也不知这个小镇叫什么,他也无所谓。没有小白,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