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黄河（四）

鹧鸪哨脚下一顿，忙将那惹了事还不自知的小妖女藏到身后。

此时，那船身剧烈震动，黄河上很快出现几个巨大的漩涡。

黄河上空霎那间似阴云密布，连带着本平静无澜的黄河水也恶浪滔天起来。

鹧鸪哨一手抓紧船舷，另一手搂紧小白。

只这女子却是个不安份的，自男子怀中探出脑袋，好奇地望着那黄河水面。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刚还安静得迷迷糊糊睡着的孩子，此时哭得震天响。

本就烦燥不安的众人，更加暴躁起来。

那个书生倒真是嘴里不留德，直念叨着，要那个妇人赶紧将自己的孩子哄好，不要惊动底下的“龙王”。

小白嗤了一声，对鹧鸪哨道：“什么龙王，这黄河水这么浑，龙王在里头也不怕被呛着。”

鹧鸪哨：“……”有些无奈：“真有龙这种东西？可是跟话本小说里讲的那样？”

小白摇了摇头：“也不尽然，龙善变化，其实，他们本身长什么模样，无人知晓。现下那些五爪金龙模样的物什，只是他们最喜幻化的形象而已。”

小白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此时窝在鹧鸪哨怀中，同他嘻嘻闹闹，全却然未注意到，那边那个妇人，对着孩子说出了：“别再哭了，再哭就将你扔到河里喂龙王”这话。

此言一出，却听得船身猛晃了一下。

众人皆站立不稳，有的摔在了甲板上。

“看！那是什么！”

突然有一人高声呼喊了起来。于是，站在甲板边缘，手扶着船舷的一些人皆看到，那黄河的滔天浊浪中，一个怪异的红眼，显现了出来。

“龙王！”有人发一声喊。若不是船身晃动剧烈，众人能倒地跪拜。饶是如此，亦有人对着河中央，单手作着揖。

小白细看那河中的红眼，却见眼神蒙昧，未开灵智，不由得附在鹧鸪哨耳边道：“邵哥哥，你看那河中央的，莫不是只老鼋？

鼋？

鹧鸪哨一手握住舷，另一手稳住小白的身形，勉力回过头去。正与那红眼对了个正着。却见红眼中满是杀戮血腥，不见半分人性，却看不见是个什么物种，不由得摇了摇头道：“那怪身在水中，我倒是看不真切。”

小白笑道：“这段黄河水文过于蒙昧暗浊。初时下水，我便看过了，不见水中有什么精怪。故此，倒不用担心真有那‘龙王’。”

鹧鸪哨也笑道：“怎的，你还怕那‘龙王’不成？”

小白叹了声：“若是真的龙，那我自是不敢惹的。但这民间所谓的‘龙王’，多半是未成型的蛟所化，平时兴风作浪还行，若真论起对战来——”对着天想了想：“便是未成妖的老洋人，也能杀它一两只。”

鹧鸪哨没想到，人人口口相传的水中恶兽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不由也笑了起来。也是，人的固有观念实在可怕。若不是同这小狐妖相知相许，他也不会想到，这妖中的善类，心地竟如此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