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前夜

“开什么玩笑……”

刘耀文皱着眉，安抚地拍了拍宋亚轩的肩，也想站起去查看情况。

张真源还未来得及把他拦住，车子又狠狠地拐了弯。弧度之大让所有人都失去了重心，一瞬间磕撞得七荤八素。

贺峻霖突然撞到了头，马嘉祺和丁程鑫都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倾倒去——

张真源险些摔倒在地，刘耀文赶忙伸出手去拉住他。好在系了安全带，没有因为惯性而张倒出去。

严浩翔死死地抓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他这才看清了前方的路。

方向盘仍有条不紊地转着，似是有个经验颇多的司机在驾驶，速度十分均衡稳定。

这是条上山的路。

公路盘桓曲折，几乎成了一个个弯曲蛇形的回环，层层向上叠加。

像是汉诺塔的表层，愈发大的环路，层层叠叠绕到上层只剩下了八分之一的大小。

不知何时弥漫的大雾已封死前方的路，周边的道路也看不清样子。稠浓的奶白色雾气包裹着车窗，后视镜也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看不清路。

“严浩翔……”

贺峻霖有些不安地出声，揉了揉被撞红的额角，蹙眉看着他的背影。

丁程鑫直起身来，双眼紧闭，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这肯定是节目组安排的…换了辆新车，车子是能遥控的。”

语毕，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个蹩脚的推论。

马嘉祺还没从撞击中缓过神来，有些烦躁地闭上眼，左手撑着前额定神。

严浩翔瞥了眼驾驶座的位置。

“不，这确实是我们平时坐的保姆车。”

“车座的网兜里还有一周前我放进去的水，驾驶座上的茶水污渍也依旧很明显。”

他垂眸沉思片刻，脑海中清晰的推理线索在一刻汇聚。

“而且这辆车不可能被遥控。”

话音刚落，气氛再一次凝结。

宋亚轩抓紧了刘耀文的袖子，视线四处乱扫，没忍住又朝那副人皮看了一眼。

但似乎没有起初那么骇人了。

不……倒不如说……

那不是人的皮。

“那个……好像是塑胶的。”

他抬头看着刘耀文，轻声耳语。

后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严浩翔正欲触碰到方向盘，却被贺峻霖厉声喝住:“下一个转弯点要来了，快坐好。”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着快速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等待弯道的到来。

果不其然。严浩翔刚刚坐下的那一刻，车身开始剧烈倾斜，零散的物件尽数向右侧滑落，突然的失重险些把他给甩出去。

如果刚刚没有贺峻霖的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他轻轻把窗帘收起，车厢外漫天不散的浓雾仍把前路遮盖得清楚。

什么也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的？”

严浩翔看向正在揉眼睛的贺峻霖，蹙眉。

后者明显愣了一瞬。

“司机刚刚踩了刹车和离合…还挂了手动挡，你没听到？”

贺峻霖对上他审视的视线，不知所措。

另一侧，丁程鑫的视线悄然移到了正在解释的贺峻霖身上。

神色不明。

严浩翔敏锐地察觉到来自丁程鑫带有几丝寒意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可是贺峻霖的解释也实属可疑。

会不会……是公司提前把行程透露给了他？

可是无人驾驶的巴士，到底该怎样运行？

刚刚一路的颠簸和弯转，绝不是错觉。

“它又在踩离合了。”

贺峻霖暗暗抓紧了扶手，一丝担忧神色浮现。

严浩翔赶忙把安全带系得紧了些，闭上眼，等待着又一轮弯转的来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在一声刺耳的尖啸后，大巴竟缓缓停下，发动机似是被什么堵塞，剧烈嗡鸣着。

那声尖锐的声响，好似是生锈的铁栅栏与刀尖摩擦一般，刺耳又毛骨悚然。

车门缓缓打开，门板之间的摩擦吱呀作响，一时间让人不寒而栗。

漫天的大雾仍包裹着车辆，天幕渐渐变暗，周遭的景物也看不真切。

“好像雨雾中学的走向。”严浩翔把外套穿好，犹豫地望向贺峻霖。

后者也看着他，彼此的目光中带着同样的不安神色。

张真源适时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我们……要怎么办？”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车上也没吃的…难不成我们自己开回去？”

贺峻霖又打开手机查看了番，无信号三个字在右上角分外惹眼。

一直沉默的刘耀文突然站了起来。

“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外面有信号。”

话音落下，严浩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车子可以自己运行…贺峻霖知晓行驶的路程…

那么就一定是节目组刻意安排的流程。

如此胆大的刘耀文，他也着实是第一次见到。

“那好，刘耀文跟张真源跟我下去看看，其他人先留在车上。”严浩翔顺手拿了瓶矿泉水，冲着贺峻霖挥挥。

“贺儿你手机不是有手电筒软件吗，到时候一听见我的声音就打开红光模式抵在瓶底，我们就能看见了。”

贺峻霖有些迟疑地照做。原本满腔不解在看到被红色灯光充斥了的整瓶矿泉水时烟消云散。

原来这就是简易灯光棒的制作原理。

严浩翔点了点头，率先下了车。

其余两人紧跟其后，一同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贺峻霖关上手电，回头看了眼宋亚轩的位置。

却不想，后座空无一人。

“宋亚——”

他蹙眉，正欲喊出他的名字，脚踝却突然被人死死握住。

贺峻霖浑身一颤。

这明明是那副皮囊的方向……

神经全都断了弦，明明使劲全身气力却仍旧动弹不得。

宋亚轩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无奈开口:“是我啊。”

后者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你在这干什么？”

贺峻霖坐回到座位上，右眼的余光不自觉扫过宋亚轩手中拿着的那张皮囊。

然后又打了个冷噤。

“这玩意儿……”宋亚轩垂眸，手上加大了摩挲的力度。

偏偏宋亚轩笑得人畜无害，干干净净的少年眉眼莫名和这诡异的一幕搭配得恰当好处。

“和某种东西的手感很像。”

他的视线紧锁在那副皮囊之上，青紫斑驳的血管都看得清楚。

贺峻霖一阵反胃，不忍再看。

队内胆子最小的宋亚轩，怎么变得这么胆大了？

一阵不可言喻的恐惧漫上心头。

丁程鑫一语不发的坐在一旁，闭着眼，脸色有些发白。

马嘉祺坐在他身侧，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只是眉头紧蹙，紧紧凝视着窗外的大雾。

倏地，一道尖细空灵的童声打破了片刻的难能安宁。

小女孩嗤嗤的笑声乍响，凄厉而空洞，音调高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异常。

“天黑啦……”

似是从地狱守门的阎魔尖啸，刺穿亡者的耳膜。

瞬时，贺峻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她轻轻靠在车门边，红色衣裙的一角无意伸进了车厢里面。

诡异的笑声未停，尖而细，似是从嗓子深处挤出的破碎音节，混咋着滋啦的录音带声响断断续续。

“天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