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担保

七月的长安城热的像掉进了火炉。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紫色，绚烂而夺目。荧惑星早早的挂上了天空，即使在太阳之下它依然明亮，像一颗注视着人间疾苦的眼睛。

“七月流火。看来真有大事发生。”许靖韵骑在奔驰的马背上转头对一旁的赖美云说道。“皇帝陛下亲下铁鹰令召你回京是否是因为西边的战事有挫折了？”

与许靖韵并驾而行的赖美云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自从接到铁鹰令之后他便立刻启程从鲜卑往回赶——两个月前他刚刚作为大腾朝的使臣出使鲜卑。他摇摇头说道：“西边有我朝的近五十万大军，有孟美岐吴宣仪刘人语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我怕是南边出了大问题。”

“南边？安南暹罗那边国微兵少能出什么乱？飞鲨云麾两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足以平定安南之乱了吧？”许靖韵小声说道：“我这两天眼皮一直跳昨天还梦见紫婷，”他说道一般吞了口口水，“希望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能看见前方一座巨大的城池矗立在了那里。晚霞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芒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祥和平静。

“回来了！”赖美云低语道。

两人来到金光门下，一旁一名全身金甲的武士忽然上前抱拳说道：“赖大人，许大人，皇帝陛下急召！请随我进宫。”赖美云转头看时却是侍刀卫的王凤凰。

“可知是什么事？”赖美云问道。

王凤凰紧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回复道：“彩虹大人叛国！”

赖美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王凤凰提醒他说道：“皇帝陛下派我等在此等候赖大人，您人一到就命您即可入宫面圣，张紫宁大人也是刚刚到的。”

定过神来的赖美云问道：“这个消息是职方馆传来的吗？”

“小人不知，请大人速速进宫。”

心头突突跳的赖美云走到紫极殿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殿门外站着的高秋梓，韩丹，鹿小草。两人看见赖美云走来，本来沮丧的眼睛忽然闪出了光芒。赖美云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殿内穿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接着就是皇帝震怒的声音：“朕亲封的飞鲨军指挥使投降叛国！朕的脸都被丢光了。他三人（指胖虎（江城卫统领），韩丹（宣城卫统领），鹿小草（问柩馆馆长））还敢来求情！不见！让他们回去好好带自己的兵。”

“请陛下息怒！”这却是紫宁的声音。

“你把徐梦洁的人头提来，朕就息怒！”皇帝声音更加愤怒。

赖美云整理了一下朝服，深吐一口气站在殿门口，大声说道：“臣直秘馆赖美云参见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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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杨芸晴陈意涵走散之后，徐梦洁便领着几百人的飞鲨军士兵遁入了这座至今还不知名字的深山已经见过七个日出了。

7天前飞鲨云麾二军和靖海平波二卫军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海路跋涉之后终于登陆了安南半岛东海岸边的流石湾，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本应该秘密登陆的地点早已被敌人预设了埋伏。大腾士兵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单独领着1000飞鲨军作为先锋登陆的徐梦洁死死的钉在阵地上，保护了临时港口。但是他们也无法回到船上，只能像前突围而去。那一天看着海面上终于远去的大腾军船上升起的烟花箭徐梦洁没心没肺的笑容让手下士兵久久不能忘怀。

“大人，”徐西瓜（小吧主）凑上来说道，“刚才我们又和敌人的斥候有接触了，抓了个活的。”

“问出什么没有？”徐梦洁问道。

“据舌头说，他们的大部队都已经南下了。只留了几千人防备我们。”徐西瓜回到道。

徐梦洁眼中光亮异常，然后标志性的笑容又出现了。“这么说来，老杨（杨芸晴）朵儿陈意涵吕小雨还是率军南下了。不错，不错，虽然遭遇伏击但是胆气还在。”

“大人您还笑的出来，咱们周围可是有软丰的几千叛军在围追堵截。您还是先担心您自己吧。”徐西瓜有点头疼的看着自家的大人。

徐梦洁却毫不在意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可是飞鲨军，长了翅膀的鲨鱼是没人能拦住的。”

说完他立起来，对着周围不多的士兵振臂高呼：“飞鲨军！”

回应他的是响亮而整齐划一吼声——“战无不胜！”

徐西瓜看着那个骄傲的背影，心里忽然间就充满了力量，我们的彩虹大人真是有种难以说明的魔力。在这深山中与数倍的敌人周旋了整整七天，飞鲨军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逃出生天。每一次在士气低落的时候徐梦洁都能鼓舞人心，他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却每一次都让人信心百倍。

“陛下臣以为这是敌人的反间计。请陛下冷静。”赖美云站在那里冷静的分析道。“长安与安南万里之遥，有心人暗中传播是要扰乱我朝视角，此等大事不可不查。”

“你且说说看。”皇帝气呼呼的从御案上抓起几张布问赖美云，“几天前探子在铁竹城看见满街的告示，如果不是真的，阮氏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吗？”

“陛下，您想一想，若果真如布告所说阮氏于流石湾全歼我朝大军，为何布告徐梦洁一人投降，其他人为何全无下落？何况李紫婷乃是暹罗国公主，她也是和大军同行的，连她的消息都没有不更显的这个布告有问题吗？”赖美云细心的说道。“飞鲨云麾二军加上靖海平波二卫总数七万之众，战舰二百余艏，关于他们的下落怎会也一点消息也没有?即使全军覆没也该有人回报战况。如今怎可只看敌人的一方之言？职方馆也并无详细报告。”

紫宁也接着说道：“陛下，我已经命职方馆迅速查证，我今晚就动身前往安南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皇帝听了她慢条斯理的分析，渐渐止住了愤怒。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却不想旁边站出一人说道：“赖大人莫不是因为和徐梦洁私交良好，故有此等不智之言，还请赖大人莫要因私废公为这不忠之人辩护。”那人说完转头看向紫宁冷冷的说道：“还有张大人，莫要忘了你已经不是职方馆祭酒了，有何权力命令职方馆查证？”

赖美云看去却是兵部监察司的郑辅国，此人与三皇子羊腾私交甚好，加上管理者军士监察一职一向目中无人，眼高于顶。郑辅国接着说道：“这个消息是兵部内务府查证后上报的，探子回报有人在铁竹城亲眼看见徐梦洁和阮丰共同出入叛军营地，怎可有假？”

“兵部内务府何时派人去安南了？郑大人莫要忘了内务府只清查军士乱纪之事，也管起军务情报了吗?”紫宁毫不相让的回道。

“张大人以为天下只有职方馆一个情报机构在做事吗？”郑辅国晒笑意声，显的毫不在意的讽刺道。“这是三皇子觉的如今职方馆的主要工作都在西羌那边，才从兵部内务府抽调精干南下安南提前打前站，有皇上和兵部的行为。张大人莫学周瑜要嫉功妒能。”

“你……”，紫宁本来就嘴笨一时气结。

“好了，不要吵了！”皇帝本来有点动摇的心好似坚定了起来。“徐梦洁投降叛国，此事已证，不可饶恕！侍刀卫如今谁管事？”

旁边的太监小声提醒道：“杨大人（超越）如今再西羌和拱圣军在一起，侍刀卫暂由王凤凰领代统领之职。”

“那就让王凤凰派几个人去安南取徐梦洁的人头回来，朕不想自己亲封的飞鲨军指挥使成为叛徒！”

“陛下请收回成命！”赖美云张紫宁二人一起拜倒，郎声说道。

“陛下，此事颇多蹊跷，不可不查，更不可自乱阵脚，自坏长城！微臣保证徐梦洁绝不会是贪生怕死，叛国求荣之人。”赖美云大声说道，“飞鲨军常年征战海上，颇多功绩，请陛下莫要寒了将士之心！”

“赖大人以什么保证？”郑辅国一边冷嘲道：“此事已定，还有什么可辩白的？”

赖美云转头看看紫宁，两人低头齐声说道：“臣愿意以身家性命做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