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从不败美人

解家

当年近八旬的红二爷踏进这里的时候，团蒲上正跪着一个扎双马尾着粉衣的“小姑娘”，倒似小粉团子，那小粉团子眼神定定望着棺材，边上有一位旧式紫衣旗袍的老人，白玉镯戴在手，神情复杂地望向远方。

灵堂本静得很，除了哭声外便再无其他，二人似是都听见了脚步声，小粉团子向来人的放向抬眸望了一眼之后，眼神又回到了棺材上。倒是老人见其来了，伸手用手帕试泪，方才开口：“二爷，您来了？”

“嗯。茳…，不，解夫人……好久不见。”

二月红本欲唤其本名，却又不知缘何改了口。一边的小粉团子——也便是解雨臣，他不知眼前的这位老者同他奶奶和死去的爷爷有什么关系，更加不知这位自穷威严的老者，将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师父。

却只见她缓缓轻声应道：“茳雲茳老板早已经是过去了，如今，我只是解家老夫人——茳氏。”

“二爷，我们都已经老了……不是吗？”茳雲微抬眼直视着二月红，叹道。

二月红眼见茳雲如此，终也只能吐出节哀的官话。

“小九的事，还请夫人节哀顺变……万莫因此伤了身子。”

“当初红夫人离世，还是我跟九爷安慰您……如今，九爷终还是先我一步去了啊~”茳雲感叹道，“九爷生前身体便不大好，头疼得严重时只能靠吗啡止痛，这点二爷您也是知晓的，劳心又劳力，久而久之就……”

她叹了口气，复道：“岁月不饶人，茳雲早会知晓会有今日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快。”

“尽管如此，岁月仍是从不败美人的。”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茳雲茳老板一直都是那种一见惊鸿，很风雅的，尽管是二月红独爱丫头一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茳老板的风华，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即使是如今年寿已高，当初的一些感觉还是不变的。

“奶奶……”解雨臣扯了扯茳雲衣角嚅嚅开口。

茳雲回头看：“嗯？乖孙儿？”

二月红问：“夫人，这是……？”

茳雲道：“九爷之孙，解家雨臣。”

话言未落，二月红却见她忽然跪下了：“诶？茳雲你这是何意？”

“二爷，请您收雨臣为徒。”茳雲跪在地下，浅蓝手帕蹭了灰也未曾管。

“茳老板，您这不是为难红某吗？当初立誓的时候，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道，“快快起来，何苦呢？小九已经走了，你说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相识良久，茳雲心知二月红定是会再讲个什么长篇大论，故及时打断了：“二爷，您听我说……茳雲如今只是个年迈的妇道人家，不是您当年认识的那位茳家主茳老板。”

她停顿了会儿，复缓缓道：“九门的水有多深，您心里是知晓的。如今解家群龙无首，那些老狐狸怎会罢休……九爷走了，以茳雲一人之力又怎可护雨臣周全？”

“九门之中，如今老身也只有二爷您一人可信了。”她苦笑着请求，“爷，请您收下雨臣。”

“红某……应了。解夫人快快请起。”

雨臣在茳雲边上，眨巴眨巴眼:“奶奶，雨臣会乖乖的。您不要赶雨臣走，好不好？”

茳雲朝雨臣笑了笑，揉揉他头。

“对不起，对不起。乖孙儿，奶奶也想你在身边。但是如今，你只有跟着红二爷才是最好的选择。”

“雨臣，跟你二爷爷先出去吧，奶奶想再多陪陪你爷爷。”面对自己孙子，擦了泪后的茳雲强行微笑着，“奶奶不在你身边，记得以后要听你二爷爷的话，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