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篇

顾时夜淡漠的黑眸扫过我。

顾时夜山神从不帮人。

苏舒可是山下的镇民说山神庙曾经很灵验。

顾时夜不过是等价交换。

苏舒那我用什么能换到山神大人帮我？

顾时夜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我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了神像前。

苏舒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是值得拿来和山神大人做交易的，但是我们人类常说一个人最宝贵的是时间。

苏舒不如我在这里陪山神大人一天，然后再求山神大人也拿出一天的时间，帮我解决问题。

顾时夜没有这样的等价交换。

我看着他笑了。

苏舒我发现了，做了神明也有不好的地方。

苏舒信众给予什么，神明似乎是没法拒绝的。

顾时夜眸色幽深看着我。

顾时夜你确实吗？

我不理他，自顾自地在神像旁蜷缩成一团坐下来。二月十六的凌晨，破败的神庙中，我明明依偎着冰冷的石像，却不觉得冷。摆好姿势后，我才抬眼去看顾时夜。我看着他笑。

苏舒是啊。我现在要陪山神大人睡觉。一会儿睡醒了呢，就要陪他一起吃饭了。

苏舒你想要的话，可以一起啊。

顾时夜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却并不阻止。我自顾自地靠在山神像怀中闭目假寐着，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顾时夜。因为整夜都在奔波不得安歇，不过片刻时间，我就真的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原本守在庙中的顾时夜已不见踪影。神庙的桌案上摆放着新鲜的糕点、水果等食物。我猜这些食物应该是顾时夜准备的，毕竟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了。我的确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了，于是拿了一块儿糕点走到山神像前，对着神像笑了笑。

苏舒山神大人，感谢你的食物，现在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我真的陪在神像旁吃完了早饭，又对着神像絮絮叨叨地聊了许久。

苏舒山神大人，你无聊吗？这么长时间里都是你一个人的话，你不会感到无趣吗？

苏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靠在石像身上，向他讲了波瑞阿斯号上发生的故事，像是在唱一场独角戏。我不确定顾时夜是否能看到、听到我的所作所为，但我现在也只能先这样赌一把。中午的时候我感觉有些口渴，于是暂时离开神庙去外面转了一圈。我没找到水，但当我回到神庙的时候，却看到桌案上切实摆着清水和香气扑鼻的午饭。我扬起脸对着神像笑了起来。

苏舒谢谢你啊山神大人，又准备了午饭。

苏舒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们一起吃吧。

午饭后，我又自然地靠在了神像上午休起来。下午的时候我给神像讲起了当今外面的生活，说起手机、飞机等各种现代科技。

苏舒山神大人，你有离开过这座山吗？

苏舒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好不好？

快到晚饭的时候，我故意到山神庙外转了一圈，等我回来的时候，桌案上果然又已经布置好了更为丰盛的晚饭。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舒谢谢山神大人。

你要不要一起吃啊？现在这样感觉只是你看着我吃，我们根本不是在一起吃饭。

自然是无人理会我。我也不在意，吃完晚饭后就走出去吹风。出乎我意料的，这次我刚走出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做当地打扮的老人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我。这么晚了，还会有人跑到这么远的山里来吗？我并不想理会对方，那个老人却对我犹豫着开口了。

老人小姑娘，你是从山神庙里出来的吗？

苏舒是啊，怎么了？

老人招招手，示意我过去。等我走近了他才小声对我说。

老人这个山神庙不能拜啊。

苏舒怎么就不能拜了？

老人山神早已异化了。

老人你不知道吗？就是因为山神，所有进入青平镇范围内的人，都再也出不去了。

老人所有人都会永远被困死在镇子和这山上。

我十分震惊。

苏舒山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我没得到回应，我回头再看时，才发现老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人的话让我心中直打鼓。但无论如何，我也要再去山神庙里看看，去确认一下。毕竟这老者行踪鬼魅，突然出现说了这么一番话又突然消失，也不得不令人怀疑。我走回山神庙的时候，顾时夜正站在里面。我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苏舒我刚听人说，是山神把所有人困在这里的。是真的吗？

顾时夜闻言只淡淡看了我一眼。

顾时夜一个老鬼的话而已，你也信。

我点了点头。我也怀疑那个老者不是人。我看向顾时夜。

苏舒我已经陪了山神大人一整天了，你说他明天会帮我救出我的朋友们，送我们离开吗？

顾时夜山神不曾许诺。

我点了点头。

苏舒也对。

毕竟现在顾夜并不认识我，也是我自己要试着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他出手帮我的。我其实什么都没付出过，他不愿意为此出手，也该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我却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李梅梅兄妹还等着我去救他们。我向顾时夜颔首致意。

苏舒谢谢山神大人收留我一天，我现在要走了。

我走到神庙门前，推了推庙门，却没有推动。我回过头疑惑地看向顾时夜。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将手按在门上，略低下头，黑眸凝视着我。我意识到他这个姿势，是从我后面把我圈到了他和门的中间。我注意到他的脚下出现了层层叠叠翻腾不休的黑气，黑气混杂着金光，并逐渐向整间神庙蔓延着顾时夜只是看着我。

顾时夜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孤独和寂莫，然后就想一走了之吗？

顾时夜亵渎神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轻轻地用唇贴了贴我的耳垂。

顾时夜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