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你

“以前的事情，放下吧。”“呵，说过去就过去了？”她拿剑的手颤抖起来，“你从来都不懂我，你们都不懂。”你们都不懂，我6岁时目睹父亲惨死，躲在床下，父亲脖子上的狰狞伤口，看着心血蔓延，明明全身惊恐的颤抖，却紧掩着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你们都不懂，曾经幸福的我在那一晚上家破人亡，成了流年大街的乞儿，吃饱穿暖对我来说无比难得，仰人鼻息是我当时的常事。你们都不懂，每当半夜，那个晚上情景出现在我梦中，你们不知道他们怨毒的目光，你们不知道我的恐惧，你们什么都不懂。想到这里，她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的杀意更甚。“你们都不必再劝我，今天，不是我死，便是他亡。”她眼神阴郁。“你若想杀他，先杀了我。”仍淡淡语气。“你若阻我报仇，别怪我不顾往日之情。”狂风刮乱她的头发，却更添了一分令人紧迫的气势。而他仍是淡然，“你舍得？”你舍得？你真舍得？“舍不得？你可以试试看。”

话音刚落，少女灿然一笑，拔剑，扭身，动作干净利落，刹那间，手持剑己悬在他上空。他仍是淡然不惊，抽剑出鞘只是稍稍一挡，她的剑便被他震开。灵巧转身，脚向上一踢，正踢中他的剑，落向天空。逮住机会向他腹间刺去，他向旁一闪，却恰好扣住她手腕，左手又接住了剑。

“你输了。”声音依然平静。她低头几秒，微笑，吐出两个字。“才不”。说着便一脚踩在他脚面上，他痛的一吃紧，不自觉松了手。她反手夺过剑，又与他对打起来。

激烈之处，几乎没看清两人的身影，只见刀光剑影，来回盘旋。几个回合之后，她有些体力不支，精神恍惚，竞让他寻了个空子，反手出剑，悬在她身边。她反应过来之后大惊，而他看着她却有些愣愣的，剑也悬在半空未动。她忙回身一挑剑，他也反应过来，向后倾身，却恰好正中上她的剑。

剑刺进他胸口里，血流如注。她突然莫名的慌乱，心乱如麻，连忙想把剑抽出来，他却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只听见剑入皮肉破裂之声，剑悬心脏，鲜血喷溅而出，溅在雪地上，点点如梅色。“你、你干什么？“她吓得大叫，手上沾满了他的血。他却不惧，慢慢走到她面前，剑已没他身，只剩剑柄。他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仍然平静。他抬起手，她惊的忙闭眼，闭眼半天，等来的，却是一个拥抱。

一个冰冷的，带血的拥抱。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哭。她看着他慢慢倒下，看着他瘦削的身影，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白色衣衫上大块大块的鲜血。她突然觉得，报仇，好像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他曾说护自己一世，现在，却要死在自己的剑下。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内心并不是很想报仇，这么多年，她只是放不下，不甘心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懂？为什么现在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

她痛苦的闭眼，泪已千行。

血染红了她的红衣，更显得妖艳。她哭着看着他倒下的身影，跪倒在他身边。

“以前的事情，你放下好不好？”一个虚弱的微笑，刚说完，又咳了几口血。她哭的喘不过气，只是用力点头。

他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疼地笑笑，又轻叹了口气。该怎么办呢？我对于你们该怎么办呢？垂下眼。一个是对我有恩的师傅，一个是心心念念情深已久的你。我能怎么办？若我死了，可以让你消气，可让师门和睦，那我死得亦是值得

可是……真的放不下你，真的。

“你……下一世……可会爱我？”这一世已尽，只能等你下一世了。

她哭着点头应允，他轻笑，虽笑着，眼睛却越来越睁不开了，眼前一片模糊。用尽全力睁开眼，看见她满脸眼泪，费力抬手想帮她拭泪，却瞥见自己手上血污，遂罢了手，唯恐弄脏她。

“我想……”

她忙俯耳去听，他却再无声息。

死、死了。她身体僵硬，血液似乎凝固。他临终前的那抹笑和地上的红血，鲜艳的灼伤她的眼睛。

不要，不要死，不要…………她哭得瘫倒在地，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可惜已经冰冷。“不要离开我……不要……我不要报仇了，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过来，我只要你再看我一眼……一眼就好……什么杀父仇人，什么忍辱负重，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你活过来……你再看我一眼啊……”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可他再未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