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即日就带着苏问去了揽月楼,苏问不知怎得总不见好的身子逐渐强劲起来,大概是知道了来年的日子不能再添麻烦。
安排的住处就在揽月楼的后边,三夫人很是不满意,但知道一时半会要求换住处也不会有回应便作罢。
“问儿,以后母亲就出门挣钱,你就乖乖在家,会有师傅来给你讲课,问儿一定要好好念书,好吗?”
“问儿一定好好听师傅的话。”
苏问向来生性柔婉,病怏怏的身体也不许他动刀动枪,也恰好他生的逢时,是个读书人当道的时代。
没过几日,揽月楼便贴出招牌,”佳人归来,吟月再唱”。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听了十年啊,我终于又听到了这吟月的歌声!” 一位鬓角生出几缕白色发丝的达官贵人啧啧称赞。
起初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更多的人是存心要看这落难夫人的笑话,但当面对着这样一位佳人,又有着这样优美嗓音,他们不禁产生恻隐之心,这是一位落难夫人在求活命,她吟唱的是她一生的悲剧。从此吟月不再叫吟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尊称她为夫人。
“好问儿,跟净婉姑姑来。”
正在看书的苏问被净婉拉到揽月楼,此时的夫人正在台上表演,苏问从未见过母亲这翻模样。
台上的夫人奏着琴,嘴角开合间飘出了余音绕梁的美好。
“问儿,吟月姐当时啊是我们揽月楼的镇定之宝,是受了赵妈妈真传的。是不是很动听?”
苏问像是听呆了,愣愣的点了点头。
净婉本想从苏问身上探听赵妈妈传授的技巧,而如今看他这般痴样果断放弃了。
“母亲,今儿你唱的可真好!”
“问儿去揽月楼了?”
“嗯。净婉姑姑带我去的。”
“问儿下次不可再去了,好好在这念书,好吗?”
“母亲,问儿也想学唱歌,弹琴。”
“问儿为什么想学呢?”
“问儿一听啊就觉得开心,觉得心里一下被打开了,能看到母亲歌里唱的地方。”
夫人本一心想让苏问做学问,将来做官也算替丞相雪耻。可如今苏问的话让她明白有些事无法强求,本就身子虚弱的苏问能得到快乐才是她做母亲该做的事,而不是把雪耻的压力强加于苏问。
于是,夫人开始教苏问弹琴唱歌,请师傅的钱也不再要,读书吟诗也都全权由夫人代劳。
生活不完美也不糟,静静过着平凡生活的苏问母子因为一个人的再次出现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过几年悉心教导,苏问渐渐露了天分,诗书如此,吟唱乐器亦如此,苏问唯一缺的就是男子气概,和些动刀动枪的勇气,但在这个年代里倒也无妨。
这几年来赵儒常来探望,赵儒年仅十五,长苏问五岁,却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稳重。
苏问唤赵儒哥哥,苏问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将赵儒的好全权记在了心里。
一日赵儒身上带着伤,神情紧张地敲开了苏问家的门。
“哥哥这是怎么了?”苏问赶紧将赵儒扶进屋。
“哥哥,来,手给我,我替你把伤口包上。” 苏问不紧不慢的语气更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计划。
“问儿,董大人死了。”
“我去叫母亲来。”
“问儿,杀他的人和杀你父亲的人是同一个人。”
苏问愣在门前,不再走了。
“问儿。”
苏问踱步到赵儒身边,望了望他。
“哥哥要我怎么做?”
苏问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
“哥哥要问儿告诉哥哥一件事,好吗?”
“哥哥你说。”
“问儿喜欢哥哥吗?”
“喜欢。”
“哥哥说的喜欢是………”
“想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苏问红了脸,但仍然一字不差地回答赵儒。
赵儒是头一回见苏问脸红,如此俊俏的脸庞配上刚好微红的脸颊不禁让人心生悸动。
赵儒一把拉过苏问,将苏问搂入怀中,“好问儿。”
“哥哥要我如何做?”
赵儒示意苏问坐下,“我在董大人府中多年,一次去替大人去丞相府办事就听下人说,这丞相府有位样貌出众的小公子,一次皇帝夜访还夸赞这位公子。后来知道这位小公子就落难到董府的问儿。”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我了。”
“问儿,你可知为何董大人接济你和夫人?”
“知道,当年父亲救了董大人。”
“你可知当年董大人犯了什么事?”
“好像……听下人们议论的好像是因为董大人失职让一位大臣自杀了。”
“是,问儿可知那位自刎的大臣是什么人?”
苏问摇了摇头,看到赵儒紧蹙的眉头就隐约觉察到赵儒与这位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叫骆归,两年前同我一起进京赶考,他金榜题名做了大官,在任期间又备受皇帝宠爱,宫里还曾一度盛传一个骆归抵一个后宫的说法,不仅是权势朝臣的宿敌,也是后宫嫔妃的眼中钉,终于在一件事之后他就险些被处死,但由于他是文官,按照规矩是不能处死的,于是皇帝下旨发配到边远之地。”
“是什么事情之后呢?”
“他与我私会之后。”
苏问下意识身体向后挪了挪,仿佛自己一瞬间被背叛了似的,赵儒拉起苏问的手。
“问儿,现在这里只有你。”赵儒将苏问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骆归是我的过去,他也曾真心待我,他如今枉死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要替他报仇。”
苏问点了点头,两人商量起来该如何与三夫人说。
等夫人刚一回来,苏问和赵儒就拉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