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袁府，阳光正好，孙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里满是畅快的风。
他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营，亲卫们见他满面红光，都知道定是成了。
孙策三日之后，我们拔营！
营中顿时一片欢腾。这些跟着孙策出生入死的弟兄，早就受够了在袁术手下忍气吞声的日子，如今终于能离开寿春，去闯一番天地，个个都摩拳擦掌，眼里冒着火。
孙策安排好出兵的事宜，又让人仔细检查粮草军械，忙得脚不沾地。
可哪怕再忙，他心里总有个念头在挠着——该去告诉莫离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换了身常服，只带了两名亲卫，又往那棵老槐树下走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轻快。
远远地，就看见那抹素色的身影立在树下，怀里依旧抱着几卷竹简。风吹起她的鬓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像是上好的暖玉。
孙策的心跳忽然快了几拍，他放慢脚步，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沉稳些。可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有些出汗。
孙策莫离。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莫离回过头，看见是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浅浅的温和。
莫离将军怎么来了？
孙策有好消息告诉你。
孙策走到她面前，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那双眼睛愈发明亮。
孙策袁术答应了！
孙策三日之后，我便领兵出发，去平定江东。
莫离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弯起嘴角，那笑容比夕阳还要暖。
莫离恭喜将军。
孙策该谢你才是。
孙策看着她，语气认真。
孙策若不是你那番话，我未必能想出这个法子。
莫离是将军自己有决断。
莫离轻轻摇头，将怀里的一卷竹简递给他。
莫离这个，送你。
孙策接过一看，竟是一卷手抄的《吴子》，字迹依旧娟秀有力，末尾还细心地用朱笔圈出了几句：“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兼刚柔者，兵之事也。”
他心里一热，攥紧了竹简，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的重量。
他想说些什么，想告诉她自己此去江东定要建功立业，想问她等他站稳脚愿不愿意跟他去江东，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笨拙的。
孙策我……我走了之后，你在寿春，要保重自己。
莫离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莫离将军也要保重。江东战乱，万事小心。
孙策我会的。
孙策重重地点头，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又慢慢拉开。
孙策我该回营了。
孙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莫离嗯。
莫离应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孙策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莫离还站在树下，见他回头，便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他咧嘴一笑，也朝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莫离站在槐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还攥着那枚他送的鹰形玉佩，暖得有些发烫。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橘红。她轻轻叹了口气，抱着竹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街角的阴影里，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走了出来，对着莫离的背影躬身行礼。
龙套老者：“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莫离再等等。
莫离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老者应了声“是”，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暮色中。
莫离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是江东的方向。她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竹简，指尖划过冰凉的竹面，低声道。
莫离孙策，此去一路，愿你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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