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小桃被他揪着领子拎起来，又挨了几拳，她的惊更胜过身上的疼。

原来，芝儿对她……居然会是这样吗？

她一直以为芝儿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小桃是一个女人，她没法把芝儿和她的感情往那方面想。

“芝儿为什么要撒谎……”她想解释，可暴怒的林宇凰根本不管不顾。

“你还敢诬赖我女儿撒谎！若我女儿敢撒这不要脸的谎，我便杀了她，让她去九泉下给她大爹爹叩头认错！她撒谎难道就是想嫁给你？你这肮脏的小子配么？！”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经过，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上官透之前便一直在寻小桃，问过了几个弟子丫鬟后，便急急往这边赶来。

他看见小桃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心中一疼，眉头紧蹙：“林前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下这么狠的手！”

小桃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芝儿撒谎，是想嫁给她。这的确像是那个傻姑娘会做出来的傻事。

跟林宇凰一样，芝儿做事也完全不计后果。小桃本想说出自己是女子身份，但她父亲这么一闹，人人会都知道芝儿做出如此羞颜之事。她以后，会被人当成笑柄。

“上官透，你别管，让我和林前辈说。”小桃低下头，捂住胸口，微微喘着气，“芝儿单纯，不懂男女之事，我和她只是亲密一些，并没有做出越矩之事，我把芝儿当成亲妹妹。”

上官透来扶她，被她轻轻推开。

“林前辈生气是正常的，是我不知分寸，让芝儿妹妹误会了。林前辈罚我，我该受着。”

小桃站在原地不动，林宇凰的拳头雨点般往下砸，头上、脸上、身上，拳拳到肉。

她那么娇小的一个身体，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那一瞬间，上官透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人人都指责他，林轩凤毒打他，他被赶出灵剑山庄的那夜……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和今日何其相似！

上官透几次想阻止，都被小桃格开了，直到最后一拳打在她左脸上，鲜血从牙缝中流出，上官透咬着牙，跟林宇凰动了手。

“你够了！”

他红着眼睛，里面是强盛的怒气。上官透是极温和的性子，谷中众人都未曾看过他如此动气，那种要拼死活神情，竟也把二谷主震住了。

他强行把小桃抱起，她的脸肿得厉害，只能眯着眼，小桃看不到他的脸颊，只看得到瘦削的下颚骨。

闭上眼睛，半闭的眼睛有些湿润，眼泪却固执地不肯掉下来。上官透不说一句话，只是牢实抱住她，往人群外走去。

上官透把小桃抱回她的房间，放平在床上，见她灰头土脸的，嘴角边还有未干的血迹，更是说不出的心疼。

小桃背过身去，任他挤了温湿毛巾来给她擦拭。

“疼吗？”

小桃哪里都疼，但她只是摇摇头。上官透第一次发现，她竟有这样固执坚强的一面，不由更加心生疼惜。

“我知道很疼，你说出来会好受些，不想说，哭出来也行，我肩膀给你。”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小桃说，你哭吧，我肩膀给你。

小时候，父母去世了，她和妹妹寄住在舅舅舅妈家，但就算是亲人，也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对她们好。

小桃在那段日子里学会了笑，不开心也会笑，因为没人会喜欢爱哭的孩子。她从小学开始学打架，会骂人，学会撒娇装可怜，用最笨拙的方式武装自己，保护妹妹。

她就像春风吹又生的草，谁都可以踩两脚，但她照样可以直起腰来，笑得嚣张猖狂。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哭吧，肩膀给你。

上官透摸着她头顶柔软的发，忽然小桃投入他怀里，一开始，是细细的呜咽，而后，爆发出一阵哭泣声。

“上官透……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你怎么办？

上官透捧起她满是眼泪的脸，温柔拭泪：“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说过，要做我的妻子的啊。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了，我也会等你慢慢记起，殷赐前辈也在帮我想办法……”

小桃没有办法，当自己是上官透心中那个人。她若真爱上一个人，也绝不会希望他心中有别人。

她缓缓从上官透肩上滑下来，轻声道：“上官透，我是穿越来的，我不属于这里。你想知道什么是穿越吗？”

上官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穿越这个词，她和林宇凰谈话时，他曾听过。

“穿越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进入这个世界将死的人的身体，夺走那个人的身体，拿走属于她的人生。我不过孤魂罢了，不是你等的那个人，真的不是。”

上官透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没听得清：“你说什么？”

窗外，那场压抑的雨，终于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