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01

第十一章 段落之一

御风楼，客来客往，二胡扬声，一人丰姿俊采，一袭白衣，银钗莲冠，挟着袭袭白莲清香，轻踏迈步而来。素还真走入御风楼，看了一眼墙上那些熟悉的故友签名，秦假仙、忆秋年、香独秀、金子陵、蜀道行、慕少艾、凤凰鸣，尤其是正中间“香独秀”三个字的签名最为个性十足。

“嗯……御风楼……”

乐行词一见素还真，二胡收声，轻笑感叹。

“神风扬尘，侠邪，总是让身边的人满身尘埃啊。”

“嗯，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当，吾乐行词，一介流浪艺人而已，阁下来此，想必是为了找寻一阵荡邪神风吧。”

“正是！可否请阁下为劣者引见！”

“引见来客，这不是吾之工作，阿福，带素先生上楼吧。”

“是，是，是，这边走，请先生随吾来。”

“有劳掌柜带路！”

素还真跟随掌柜上楼，云峰之顶，御神风正在凝神沉思，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立即收敛心神，转身一看，只见素还真迎风缓行而来。

“莲香远送，容貌清俊，想必阁下便是名动天下的清香白莲素还真了。”（御神风）

“不敢……劣者见过前辈……”（素还真）

“你会知晓此地，应该是沧浪的指点，既然那个老古板信任你，那么吾也信任，你直说吧，找吾何事。”

“感谢前辈抬爱，劣者今日来此，是为了号天穹之事，特来请教前辈。”

“号天穹啊，这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你听过罪恶之都吗？”

“曾有耳闻，听说那是一个被神放弃的地方，毫无道德，依靠本能欲望生活，至恶之地。”

“不错，传闻确实如此，为了证实这个传闻，吾曾经亲身前往一探，在那个地方，吾遇上了对罪恶之都的价值观产生质疑的号天穹。”

“当时的号天穹莫非已有向善之心？”

“是，以一般常人之认知标准而言，号天穹对罪恶之都的质疑确实是有了向善之心，吾也是如此以为，若是顺势引导号天穹向善而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很可惜，事与愿违。”

“号天穹成为今日一意称霸武林之枭雄，当初必定有其因果，未知他遭遇了什么变故？”

“只能说这是天意了，在吾一次离开罪恶之都，那时佛愆鬼如来前来此地施行千罪血祭，想要完成涤罪犀角，吾得知消息赶回，却只来得及救出号天穹。”

“原来前辈你们三人……还有这段渊源……但是佛首……”

“以人命血祭作为修行手段，最后竟然成为人人敬仰的佛首，此事让满腹恨火的号天穹想法更为偏激，或许罪恶之都的血统与长久的生存环境，对号天穹当然也有影响。”

“吾与号天穹数次接触，知晓他已经难以引导，但是要杀他也并非易事，前辈对灭幻神功是否有所了解。”

“灭幻神功虽然只有三式，但是攻可裂解世上万物，亦可改变躯体型态，幸好在机缘之下，吾得到异界奇宝幻金石，这是灭幻神功唯一裂解不了的珍宝。”

“既是如此，当初前辈封印号天穹，那么幻金石应该就是制造魔绝天棺的材料了。”

“素还真就是素还真，你之反应果然不同，幻金石虽然不怕被号天穹裂解，却是仍然无法突破他改变型态的守势，最后吾只有以阵势术法，集合众人之力，将他封印在魔绝天棺之中。”

“前辈日前将目标放在天工八月泉，莫非已有破解之法，是水弦吗？”

“不错，天工八月泉之水弦，极细，极韧，极锐，长年受到圣魔封印之力加持，吸收天地精华已久，其弦极有灵性，一旦锁定对象，束缚之力便无法可解，吾打算以此弦突破号天穹功体的守势。”

“水弦要取，非是易事，幻金石之下落也要找寻。”

“幻金石嘛，当初好友兰翟夫妇打造出魔绝天棺之后，为了纪念，有送吾一块在此，至于四条水弦，吾原本已经取下，可惜被妖后之手下半途抢夺，不过吾亦有备手就是了。”

御神风取出幻金石与水弦，素还真立即明白过来，不禁赞叹。

“嗯，偷天换日之法，前辈妙手，劣者佩服。”

“现在东西有了，吾想听一听，你究竟有何办法对付号天穹。”

“前辈取弦辛苦，制箭之人选，请让劣者代前辈找寻。”

“是箭吗，哈哈，与聪明人讲话果然轻松，不过吾还是必须多言一句，选择催动水弦玄力之擅弓者，必须具备天生水格，并且配合五行养风。”

“前辈赞谬了，多谢前辈提醒，素某记住了，另外妖后出手夺取水弦，代表她对号天穹亦有诛杀之心，或许可以与邪尊道合作，共诛灭神。”

“你能够得到靖沧浪的信任，应对之间亦见谋虑周全，吾便将此事交你全权处理。”

御神风将幻金石与水弦交给素还真，看着御神风每次提到靖沧浪，都会下意识扬眉，不经意之间轻展微笑，素还真心思通透，自然心中有数。

“前辈对靖先生十分看重……”

“哈，数百年的深厚情意，不是轻易可得，自然十分看重，另外吾也有一事询问，不知你对亘古圣魔大战背后的秘辛究竟了解多少。”

“前辈特别提起此事，必有深意，还请前辈指点。”

“指点不敢，只是有些疑问，吾曾经与一位来自异界的朋友在罪恶之都停留数月，其间对罪恶之都各方面都有了解。若是以常人理念之标准来判断，罪恶之都的价值观确实违背道德，不过罪恶之都的价值观只是针对罪恶之都，从来不是也禁止针对外来者。”

“前辈所言之意……”

“每一个族群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体系，或许在外族之人眼中不容于世，但是本族之人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却是生活得心安理得，这些人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也从来不去影响他人，更加不会强求他人遵守自己的标准。”

“嗯……那么罪恶之都……”

“事实上，罪恶之都的人从来都没有也禁止对本族以外之人做出任何伤害行为，这是罪恶之都人人遵循的法则，否则吾与那位朋友停留数月，岂能安然无恙，只是他们的价值偏向与生存方式超出了我们习惯的世俗认知。”

“前辈的意思是指，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别人，我们所认为的是非对错，对于某些特定的族群并不适用，对方有自己生活方式，只要他们没有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便无须过问。”

“某些族群的生存方式与价值体系超出世俗认知的范围，甚至不能被世俗所接纳，不过既然他们存在，并且依照本族的价值观生存至今，必定有其历史渊源。不论那些人如何生存，在他们本族做过什么，哪怕那些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仅仅因为与某些人的世俗认知不同，所以那些人就是罪，就是恶，就是不容于世，就要灭，这样的观点，御神风不敢苟同。”

“确实不能如此简单断定善与恶，只是前辈这么说，素某还是略感不解。”

“对于罪恶之都来说，我们是外族之人，当然无法理解或者接受他们的价值观，他们也从来没有要求我们必须按照他们的价值来行事。既然不理解，不接受，大可不必理会，但是毫无立场评判，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对方遵守我们认知的标准，因为他们与我们是不同的族群，他们有他们生存方式和标准，难道不是这样吗。”

“前辈所言隐含玄机，莫非是指圣与魔也有类似之处，并非众人所认定的那般表面，背后另有深层涵义，其中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

“善与恶，正与邪，究竟标准在何处，是以出身而定，还是以表面所见的立场而定，或者圣与魔这场争斗根本不存在什么正义与否的立场，只是一场掩饰阴谋的棋局。千罪血祭，究竟是证道之行，还是幕后有其刻意安排与布局，尽管吾并不了解圣魔之战牵涉的秘密多深多广，但是吾直觉这场战局另有蹊跷。”

“嗯，素某也有同感，对于圣魔大战之内情，前辈是否另有不同层面的了解。”

“吾与那位异界的朋友在罪恶之都停留的这段时间，谈及一些关于圣与魔隐藏的秘密，那位朋友提过关于圣魔三誓之圣魔元史，言及此书涉及圣魔大战初始之秘，但是他并未多提。”

“哦……那么后来呢……”

“吾与那位朋友分道扬镳之后，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对战号天穹之前数月，吾接到好友楚狂昔道缺之传信，说是有其线索可寻，不过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了。”

“请问前辈，可知那位异界之人是何来历？”

“吾也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只知道他并非苦境之人，他前来罪恶之都，是为了找寻一名故人的行踪，但是似乎并未有所收获。此人冷峻清傲，风姿飘逸，从容内敛，洒脱自信，眉目神韵之间亦正亦邪，长眉飞扬，一双宝蓝清眸，晶莹剔透，仿佛看透世间万物，深邃如海，又似隐含无限神秘，深藏不露，令人遐想。其人才智卓绝，虽然只有短短数月相处，不过吾敢断定，此人必定具备惊世不凡之才情。”

“神秘之人……圣魔三誓之圣魔元史……”

“素还真……你是否知晓什么……”

“因缘际会之下，素某确实触及了一些，不过很多讯息尚未明朗，多谢前辈告知此事。诛灭号天穹之事，素某必定不负前辈所托，时间宝贵，劣者先告辞了。”

“慢，离开之时，请在楼下壁上留下你之签名。”

“前辈有命，素某自当欣从，这就先行处理号天穹一事，告辞。”

“很好……请……”

“不敢……请……”

素还真离开之后，御神风取出水晶梅花，沉思再三，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启传音，将水晶梅花收回袖中。

“算了，吾还是不要多问了，不论兄长是否知晓那个人的来历，既然兄长之前不肯坦言，想必现在也是同样守口如瓶，龠胜明峦指名要找沧浪，看来沧浪必定就是那个人所提及的六圣护之一，应天时天命所选中之人，嗯，也不知道沧浪那边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