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烟都有六大商人世家：凝、柳、妙、棠、寒、析。六家老爷年轻时是至交，由最早物品的交易往来，至一起外出经商，谁家有难他家帮，风风雨雨中互相扶持十几年才有了今日家业繁盛的景象。六家夫人也个个都是娇美佳人，温柔贤淑，先后探得喜脉，这可乐坏了老爷夫人们，茶余饭后闲的没事儿就讨论起以后的养娃生活，甚至认认真真定下了两两相交的娃娃亲。

   棠老爷打趣道：万一性别不一一相配呢？

   析老爷接道：万一都是男娃或女娃呢？

   凝老爷毫不在乎：只要孩子们对的上眼，随他们去！

   真巧，应了析老爷的话，都是女娃。

   满月酒席时，六个小家伙排排躺，有不满宾客吵闹啼哭的，有懒懒洋洋熟睡的，还有睁开水汪汪小眼睛又闭上的……鹤半仙准时到场，用手中雕花的长烟斗挨个轻轻敲打小家伙们的额头，并嘱咐老爷们好好培养六个姑娘，待笄礼时他自会登门拜访，为姑娘们加以祝福。

   不用鹤半仙说，老爷们也会对女儿疼爱有加，六姐妹形影不离，从小就在一块玩耍，今日吃他家的食，明日食我家的粮，一起放纸鸢、绣红花，一起弹古琴、唱小曲儿，一起读书识字、穿衣打扮。随着时间年年岁岁的推移，姑娘们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貌美气佳。可谓是：“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了。

（析宅）

   “小姐，你去哪儿啊？你的功课还没做完……老…老爷会打板子的！小姐你慢点跑！”

   “我要去听析华弹琴！你别跟着我啦！快回去快回去！”穿着兰花绣鞋的姑娘脚步飞快，踩踏在院儿里铺在青草花丛中的石板小路上，鞋底触碰路面哒哒作响，似是林间的小鹿蹄子与石块相磨擦碰出的声音一般。琴声越近，这小鹿留下的清脆的声音就越小，逐渐停下来。少女蹑手蹑脚走到窗前，舌尖掉湿手指戳开窗户纸，望向屋内。

   只剩一架木琴，和耳边琴弦的余音。

   “又逃功课来听我弹琴了？”身后熟悉声音响起，吓了凝霜一跳，心脏砰砰不止。

   “教书先生啰啰嗦嗦，哪有你的琴声好听！”凝霜环顾四周，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析华析华，你把手张开。”析华不解，伸出右手端在身前，摊开手掌。凝霜朝人手里放下一块手帕，折叠整整齐齐的棉布一角绣了一只枝头啼叫的百灵鸟。“前些日子你说百灵鸟好看，正好你又缺个小手帕，我就给你绣了一只，喜欢吗？”析华不问都知道，肯定是把做功课的时间拿来做针线活儿了，但这是凝霜亲自绣的，她心里比谁都高兴，也就放过凝霜这一回，不批评她怠慢功课。

   “进屋，我给你弹你喜欢的曲子。”

   析家闺房，又是一个惬意安然的下午，轻轻琴声，幽幽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