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回忆完了一波当年，感叹了一回红颜已逝、青春不复，盛纮终于把话转向了正题。

　　“咳――”他清了清嗓子，表现出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说起来，祁儿也长大了，长相也越来越肖似她生母。”

　　盛老太太不以为意道：“亲母女，生的像不奇怪。她小娘颜色好，祁儿自然也是你所有孩子里最漂亮的那一个。”

　　“是。母亲说的不错。”盛纮沉吟片刻，望着盛老太太试探道：“可惜这孩子与儿子不太亲近，也不像是明儿总是笑吟吟的一团福相。”

　　祁兰打心底里不愿意亲近自己这个父亲。盛老太太知道，可也没法子――盛纮自己就有些凉薄，明面上不错格子，私底下不知道心眼偏到哪里去了。父女俩或许是在这一点上一脉相承，祁兰也是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实则心里两处看待。

　　盛老太太只好道：“她性子清冷些，可待人礼数从来是不缺的。”

　　“这是自然。”盛纮也不否认这一点：“母亲将她教得很好，明儿亦是如此。儿子也并不是觉着这孩子有哪里不好的意思，人嘛，总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那你是何意？”盛老太太愣了愣，目光审视地望向盛纮：“你若有话，不妨直言就是。”

　　“儿子的意思是，这明儿和祁儿好是好，可婚事上却实在是难办的。尤其是祁儿，她相貌生的好本来婚事能从容些，而且她又养在母亲膝下，无论是庶出的身份还是自小的教养，议婚时也都能因此少些被人挑剔的地方。只是――她实在生的也太好了些。”

　　或许是偶然间想起了方雅，让他不免生出了些慈父之心，也真心为祁兰考虑了起来：“女儿家容貌太盛，嫁的低了，护不住她还容易生是非；可若想嫁得高门，――旁人也挑剔她是庶出。”

　　他自己就是庶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临民之官，再明白不过世情如何，也清楚地知道世人大多冷眼看待庶出。

　　“说的事情倒的确是正事，听起来也是真心为祁儿这孩子考虑的良言。但你实则还是没有说到你真正想提起的事情上来。”

　　盛老太太沉声道：“不必遮遮掩掩的，想说什么就说吧，祁儿和明儿都已经回屋了。既然这两个孩子不在，那就没什么可避忌的。你星夜前来，绝非只为同我说一声植儿耽搁了行程的。”

　　她指了指站在门边屏息敛声的卷黛，厌恶的瞅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披风，寒声道：“若非我提起了方雅，你怕是也想不到祁儿将来的婚事。你来，最开始的目的怕不是替林栖阁向我、向明儿和祁儿来兴师问罪的吧？”

　　老太太单刀直入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一层温情脉脉的画皮，直教盛纮尴尬的满嘴苦涩，他匆忙解释道：“母亲真的是误会了！儿子的确是从林栖阁而来，但绝非心怀恶意，兴师问罪更是无从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