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岩讽刺完,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静得只有叶莞拼命压抑的哭声在车厢内慢慢散开,像是魔音一般,扰得傅正岩心神不宁。
他绷起唇角,一言不发,突然间地发动车子,踩足了油门,垂着头坐在驾驶位上的叶莞猛地往后一仰,整张脸瞬间暴露在车内的视镜里。
一声急促的惊恐声从叶莞的喉咙处溢出。
叶莞啊——
傅正岩淡淡地瞥了眼视镜里叶莞的脸,两行清泪挂在上面,看上去凄惨无比。
这眼泪像是发酵剂,惹得傅正岩原本就烦躁沉闷的心更加地躁动起来。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正熊熊燃烧着傅正岩的理智,
傅正岩叶莞,收起你的眼泪,你有什么资格哭?
她本就委屈,被傅正岩这样一说,原本压抑的哭声渐渐有些止不住。
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思考的余地的,叶莞也一样。
她扭头,恨恨得瞪了一眼傅正岩,
叶莞我为什么不能哭,我怎么就没资格哭了?你无缘无故拉我出来难道是我的错嘛!你无缘无故讽刺我难道也是我的错嘛!
她一骂完,哭声就是像被调大了音量似的,整个车厢里都是叶莞超大的呜呜呜呜呜声。
傅正岩额头的青筋爆出,满脸阴沉,叶莞的视线很灼热,骂完也一直没有挪开,强烈的视线惹得傅正岩也转头瞥了眼,他一眼就捕捉到叶莞那双哭得通红的双眼,还有泪水在不停地往冒,
他冷笑,
傅正岩骂够了?
叶莞当然没骂够!
叶莞吼了一声,
叶莞我还要告诉你,傅正岩,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总是这样对我,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妻子,我知道当年的事我也有错,可是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这两年多你以为我成为你的妻子我过得很开心吗?
她带着哭腔吼完了这么一长串的话,也许是哭得厉害,她哽咽了一声。
透过眼泪形成的水幕,她能看到傅正岩握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骨节突出泛着白,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她视若无睹,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凭什么他傅正岩可以吼她,她叶莞就不能吼她,
叶莞受够了!
她接着刚才因为哽咽而打断的话继续质问,
叶莞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你回家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每次回来不过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想要发泄,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我不是你的出气筒,而且我还这么地…恬不知耻地喜欢着你,难道你有时就没有一点点的惭愧吗!
这么长的话吼完,叶莞心里的气消了不少,泪水也慢慢止住了,只剩下了大哭过后的后遗症,时不时的哽咽。
车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傅正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他的眉头锁紧,萦绕着骇人的戾气,原本快速行驶的车被他慢慢地降下了车速,他缓缓地扭头看向叶莞。
车速慢得让人心慌。
视线相对,傅正岩漆黑的瞳孔里冒着森冷的寒气,像是尖锐的冰棱,锋利伤人,他紧紧地抿起嘴,嘴角硬生生被他扯成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邪恶瘆人。
叶莞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傅正岩,像是披着一张人皮的魔鬼,她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傅正岩见此,笑出了声,可那笑声没有丝毫的笑意,让人听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傅正岩没想到你和我结婚这么长时间竟然有这么多的不满。
这话乍听仿佛给她一种傅正岩要为他的所作所为道歉的错觉,可是叶莞清晰地辨认出,不是的。
他的声调极沉,像是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憋出来的一样,压抑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傅正岩的话音刚落,车子也随之缓缓停下。
可他阴森的视线却依旧牢牢地笼着叶莞。
叶莞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恐地望了眼傅正岩后她下意识地扭头往窗外一看。
这条道上两边全是高大的人工遮阴树,茂茂密密地排列着,此时正值中午,耀眼的阳光经过树冠的过滤,只剩下斑驳的树影。
四周不太光亮,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袭上了叶莞的心头,她又快速地扭头,看到了正在解开安全带的傅正岩。
叶莞张嘴,发出的声音像是打着颤,
叶莞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