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

第二天迎来了不二的调笑，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传言，在越前帮忙龙崎训练发音的时候走到病房，刚一开口，男生就知道了他活络的腹黑

不二周助越前，挺不错嘛。

彼时越前对上女生天然的呆萌眼神，习惯性想要拉下帽檐，意外触碰了个寂寞，有些不自然地叫上龙崎出去走走，离开前不二睁开了深邃的湛蓝色眼眸，背后缓缓开口

不二周助好好把握。

他深吸口气，觉得学长们未免操心太多。事实上现在他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如今所做的每一件事于他而言，无疑都是反常的。

聚餐后的那个夜晚，他梦到了十二岁那年和不动峰的比赛，左眼受伤时女生第一时间跑进赛场，不由分说地想要带他去治疗伤势。

那时是疑惑不解远远大过了然感动，除了对于胜利的执着，可能还有因为清楚知晓背后存在一群队友们在无条件地支持着他，所以骄傲任性，所以肆无忌惮。

独身一人拼辗转于各个国家进行比赛时，受伤流血也不会轻易向他人诉说，然而心底埋葬的小小失落却会时不时跳出蹦哒几下，隐隐提醒他，曾经有那样一个人，不为看他登上巅峰，不为看他满身荣耀，只是单纯在乎他的安危，带着想要了解他的浅浅希冀，安静悠长地走在他的身后，默默地，一直默默的。

所以是怀念吗，抑或成年后的感伤？他无从得知答案。

即使做过许多梦，他仍不明白梦同生活有怎样的牵连。

正如那时对同级的堀尾所说的

越前龙马不能做到的话，就不要把话提前说出来。

他一直坚信没有明确的结局走向时，他不能给出草率的承诺。

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吧。

龙崎找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不远处设有装饰了藤蔓的长椅，那一抹冬日里的翠绿在一片茫茫苍白中格外显眼。满院的风蹑起脚来走路，穿透她的发丝，带动了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枯叶，却难得没有声响。

龙崎从最基础的发音练起，坐在长椅上对着手里印有五十音图的纸张练习口型，久未实质性地与人交谈，原本简单的张口、伸舌、呲牙、鼓腮的动作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越前安静地看着她拼命想要挤出一个音节，每每失败就越发用力，几次憋得苍白的脸色染上红晕，然而破碎的声符无法构成流畅的发音。如同在进行一项漫长的修复工作，试图将残破的碎片拼接成完整的图案，但已然破损，即使修复完成也早已浮华褪尽，再难重现当初的美艳。最终扩大了失望，从喉咙里溢出不甘的叹息，绵长悠远，只留冷风独语。

女生气馁地垂下头，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无从安慰——他一贯不擅长做这种工作。

龙崎盯着手中的纸张停顿许久，再度尝试了一会儿，感觉从嘴里灌进的冷空气已经麻木了知觉，她提出想要回病房的想法。

离开前他想说明天还会来，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出有益的帮助。

然而龙崎飞快地写下一行字递到他面前

龙崎樱乃龙马君，我想一个人单独练习。

温柔的拒绝，一如她的性格。

她依旧笑着，只不过笑容里多了些许勉强和难堪，他不懂她的心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看透女生想法的潜质，无奈作罢。

离开病房前，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龙崎对着窗外落下夜幕的昏暗坐地笔直，一片寂静中，他隐隐听见有什么声音砸落在地面，带着透彻的落寞，很轻很缓，也许滚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