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一）

我藏身僻静阴暗角落睁不开眼，你奋力牵引阳光普照叫我相信明天。

——《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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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昱城的天晴的很。

街上难得没有游行的学生，贩日报的小孩攒够了钱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麦芽糖，一路上踩着枯黄的落叶蹦蹦跳跳。

匆匆觅食的飞鸟也起了雅兴，与偷偷啄了几口美酒而泛着好看的自然粉的云朵一起扑进软软的风怀里。

纯白的花瓣垂涎路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垫着脚尖跟着走了好远好远。

可惜是这乱世难得的温柔尹世约看不见。

可庆是这乱世战争四起尸横遍野尹世约看不见。

不见天日的生活她过了二十年，日日难熬日日熬。

守着这客稀利薄的花店，绑着那规规矩矩的麻花辫，搬着木头凳子摸索着坐在百花正中间。

“哒，哒，哒。”

优质皮鞋的声音引得她侧了侧耳朵，那声音在她跟前停下，浓郁的茶香让她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买花吗？"

尹世约尽力扯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她不知道面前这个身份显赫的人在这忧国中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或是理直气壮的侵略者，或是无能势力的贵族，又或是卑躬屈膝的叛国贼…

"水仙。"

是让人安心的中国话。

声音的主人听着年岁不高，明明是副清凉的好嗓子，但总让尹世约觉着莫名的压抑。

"稍等一下。"

尹世约凭着打小就敏锐的嗅觉找了水仙，轻车熟路的包装成束，却陷入了因为太过安静找不到客人的囧境。

忽的怀中空落，水仙被人拿了去，左手被一方温暖柔软轻握，一踏银票被略显生硬的塞了进去。

“不要这么多…”尹世约有些苍白的回应，那悬着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以后每天来你这拿一支就是。”那人思索片刻，声音情绪不见起伏。

还没等尹世约说什么，那人就已经快步离去了。

“小姑娘本事挺大呀，这么快就傍上了大款。”

那“哒哒”声刚离了尹世约耳根子不过半个数，一个娇的像花，骄的像天鹅一般的女声就闯了进来，劣质的胭脂水粉味儿又一次冲的尹世约鼻子犯痒，即使那个成熟妖娆的女人来的次数已经数不清楚了。

她叫茉莉，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相同，就算看不见，尹世约也能感觉到，这是个长着一副勾人模样的美人，并非干干净净的小白花。

她从小就被骗去了是非之地，过着糟糕的生活，被迫接待各形各色的男人。

她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就算是靠着身子挣钱，也得活的逍遥自在。

“不过我可劝你，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主儿。”

茉莉揽着尹世约的肩膀，凑到她耳朵旁细语。

“别看他长得白净，尽干些丧尽天良的破事，好歹他爹在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竟然公然当起了日本人的走狗，甚至还唱戏给日本人取乐！”

“啧啧，日报每天都有这小白脸的新闻，真是国家的败类。我要是他爹啊，我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拿棺材盖锤他的脑袋！”

茉莉说的有些气不过，挪开了揽着尹世约肩膀的手，扇了扇手里的绣花扇子。

尹世约摩挲着手里粗糙的填满了手心的银票，竟莫名有些想要为这个初次谋面互不了解的人辩解些什么，她总觉得不该如此，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该。

“哦，对了，他好像叫什么…”

“张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