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白千回房后忐忑不安，师父开的药太猛，尊上未必承受得住，是否要通知儒尊去看看？想起儒尊，白千惊出一身冷汗，怎的把星月这个知情人忘了！急令下人叫星月过来。

清冷的月光笼罩住整个绝情殿，鲜艳的桃花也被染成了凄凉的死灰。

白子画无力的倚在桃花树下，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

“师父真的不要小骨了么？”他记得中毒那次狠心赶她走，她苦苦哀求留下时的情景，他记得她温热的泪，记得她百般样好。

“小骨，现在是你不要师父！千儿你也不要了……你好狠的心！”这些年他不知做了多少个小骨回来的美梦，在梦里小骨帮他梳头，给他做桃花羹……宫铃叮叮铛铛的铃音比所有动听的音乐都好听……梦，醒了！

是我亲手杀了小骨！

小骨已长眠地下，我苟且偷生有何意义？小骨，师父陪你来了！

作出殉情的决定之后，白子画反倒轻松了，他要去找千儿，坦然向千儿告之身世，随后相从小骨于地下！

白子画来到凌云阁吩咐众仆退下，自行去了白千房间

白千房门一反常态的紧闭，房内传出两人对话。

“师兄放心，花师姐活着的消息我没告诉掌门师伯，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是星月！

“做得好！此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特别是尊上面前不得透出半点风声！花千骨是长留的叛徒！仙界得而诛之的妖神！不能再让尊上与她发生任何纠葛，否则长留有何脸面立足于仙界？”白子画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令他心碎肠断的混帐话是他最疼爱的白千说出的！

长留有何脸面立足于仙界！

原来在千儿眼中，他白子画一直是长留的奇耻大辱！白子画眼前一黑，胸膛内血气翻腾，他靠住墙壁喘息着，拼命稳住乱成一团的内息，这时候他不能倒！

白子画突然现身，将房中私语的两人吓得呆若木鸡。

白子画怒视白千：“你不愧是你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将他的狠毒自私全盘继承，小骨也是我唯一的徒弟，她犯的错我都有份，你最好当机立断把我也除掉，省得我活着污了你的名声！”

白千嘴唇蠕动着却没发出声音，被抓个现行，狡辩不如沉默。

谁也没有理会跑出房间的星月。

“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你告诉我！”白子画的声音都在颤抖。

在白千看来，尊上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审问他的样子跟一个疯掉的凡人没甚么差别，此情此景让其它仙派知道，长留威信何存？他又想起了可怜的娘亲，善良一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的娘亲，被妖神一剑穿心死于非命的娘亲。白千一点都不内疚了，他高昂脑袋，仿佛自己成为正义的化身：“妖神就是妖神，妖神必祸天下，请掌门以大局为重，勿因私情贻害三界！”

白子画一掌掴在他脸上。

“逆子！”

白千被打得口鼻流血却不觉疼痛，整个脑海中只嗡嗡回响着“逆子”二字！

“掌门师兄手下留情，突然听到妖神是娘亲，谁都难接受啊。”得到星月传信的笙箫默匆匆赶来。

娘亲？妖神？

白千困惑的目光投向尊上，对方点了点头，居然承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千哑着嗓子大叫。

三师叔说出的每个字象一记记耳光狠抽在白千脸上，他是妖神和尊上的儿子。他将尊上师徒相恋当作长留的耻辱，然崦他却是那耻辱结下的果实！白千觉得自己所有努力彻底失去了意义！

“我不信，你们骗我，我娘早就过世啦，她被妖神害死的，师父亲口告诉我的！”他将摩严的谎言拿来当救命稻草。

笙箫默叹道：“你师父说的也是事实，妖神害你爹娘，也害了她自己！你爹和长留掌门，你娘和妖神，是同一个人，！”

白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白子画：“你过说我娘亲是善良的仙女，难道你也在骗我？？”

白子画一字字道：“我从没骗你，我今日再说一次，你母亲花千骨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笙箫默道：“千儿你想想你爹的难处，你娘受的苦难，你要体谅他们！”

白千抱住脑袋木头一般呆立，一切都是真的，爹爹是真的，妖神是真的，他为众仙不耻的身世也是真的！

怪不得师父一定要杀死她，师父在为我的前程扫清障碍啊。

不，我不能让师父伤害她！

白千跋足向外狂奔。

白子画拦住他。

“你去哪里？”

“找师父。”

白子画猛然想起一事：“你师父去哪里啦? 快说！”

“他找她去了。”

白子画登时口吐鲜血。

“爹爹！”白千脱口而出，这时他第一次叫爹竟是在如此情形！

白子画整个胸膛痛得仿佛裂开，然而他的心要比这还痛上一万倍。 他恨恨推开搀扶自己的白千：“不用叫爹！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不强迫你认爹！我有这骨气！”

白千痛哭着跪下认错：“蒙父君恩赐仙骨是千儿的无上荣耀，何来看不起一说？只是生于哪位母亲腹中，不是当孩子的可以决定，千儿只能认命！”

白子画听白千一声声的唤着“父君”，怒气比方才更甚。

父君是仙界子女对有权势的父亲的敬称，千儿的意思是，只认上仙父君不认妖神娘亲，他的孩子竟势利到如此地步！

笙箫默赶紧来打圆场：“千儿快说你娘亲在哪里？让你爹先去管住她，万一她醒了跑到长留来认你，事情闹大民彼此脸上更难看。”

“杀阡陌带她去了极北冰山，师父也去了。”白千低声道。

白子画对笙箫默道：“我去救小骨，长留诸事拜托师弟。”

“你现在不能去那些冰天雪地的地方挨冻，如果一定要去，就让千儿陪着照顾你。”笙箫默建议。

白子画断然道：“不要他去，他去了只会给小骨气受，知道小骨下落，我应不难寻她。”拿出一本册子交给师弟：“此为长留禁书记有厉害的上古禁术，由历代掌门保管，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如有强敌来犯，万不得已时可用禁书中的法术保护长留，切记，无事不得翻阅此书！”

笙箫默答应着将禁书收好。

白子画启程时瞧了白千一眼，他嘴上虽硬气，心内却盼孩子主动提出一起去接娘亲回家，然而白千始终不肯表态，白子画失望之极，长叹一声御起悯生剑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