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白千在段府后花园夜观天象，小凡匆匆跑来：“帝星向西南坠落，此方帝王有丧。”

白千笑道：“昏君已一命呜呼。”

小凡问：“国有大丧怎地不闻宫中丧音？”

白千道：“王位传承有变数，宫中秘不发丧防群臣异动。”

小凡道：“唐香儿派人入宫扮作宫女捏造世子和侧妃勾搭，国王真会信么？”

“昏君疑心本来就重，将死之人忽闻世子有不堪之行，哪有精力细辨真伪？定然深信不疑，只是他拿不出真凭实据无缘无故下令宰了儿子，众人也只当他病糊涂了不会听从。”白千道：“所以昏君死前一定会给世子出个大难题，多半是安排世子与法王斗个鱼死网破。

小凡吃吃笑道：“你怎么将他的心思把握得这般准，莫非化作蛔虫进过他肚里？”

白千道：“我中情蛊时也险些丢命，那时什么雄心壮志都被抛到脑后，天天只盼爹妈来照顾我，亲近的人稍有一点儿不顺着我，我就记恨他半天。唉，谁知我娘早就给坏人害死，她永远没机会来看我啦。”提起母亲早逝这桩憾事，白千长长叹了口气。

小凡安慰他：“别难过啦，虽然你娘过世了，好歹还有个不知下落的爹爹，你比我强多啦，我亲爹亲娘都没了。”歪着脑袋怪怪笑了一声：“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白千道：“多少难听的话都从你小子嘴里蹦出来了，这会儿偏跟我扭捏作态，有话直说！”

小凡笑道：“我觉得尊上对你的态度一点也不象师尊对弟子，反而象…象我爹待我一样，虽说恼了也打骂得厉害，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却是旁人比不得的。”

白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大胆揣测过，可惜事与愿违！依他的本事和脾气，真有你说的这层关系，怎会不认我？”

小凡眼珠一转：“他是你叔伯，跟你爹一定很熟悉吧，他可否向你提过他们兄弟之间的旧事？”

白千摇头：“他很少提到我爹。”

小凡的大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着：“你没发现其中很不对劲么，你看看世上哪对兄弟会这样生分的，除非是有深仇大恨！”

白千叹了口气：“他唯一的徒弟害死我娘亲，他对我双亲有愧于心，对于那些不痛快的往事，自然是不愿提及了。”

小凡摸了摸脑袋：“怪不得他行事古怪，原来是这个原故。”又道：“他徒弟害了你爹娘，他一身本事又尽数传了你，他虽然养育过你，但也会始终防备你报仇，虽说他现在对你不错，但你还是小心为妙。”

白千望着天上清光莹莹的一轮明月：“多谢你提醒，他小心万年驶得船，总之我谨言慎行便是。你也多留心防备你那个干爹，异朽阁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他收养你定有图谋。”

小凡与东方彧卿感情如亲生父子，哪里听得进白千忠言逆耳？干笑一声：“对啦，近来怎没见到横霜？”

白千道：“横霜剑灵是尊上派来保护我下凡历练的，我回复仙身之后，尊上便封印了剑灵，横霜只能当寻常宝剑使用了。

小凡吐了吐舌头：“以前总嫌横霜话多，这几天听不到它的声音，还怪想它的呢。”

白千道：“尊上说剑为杀戮之凶器，剑灵长期受亡魂戾气侵蚀，其性恶多善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解封剑灵的。”

小凡咂了咂嘴：“据说尊上是三界顶顶厉害的角色，怎么办事还如此谨慎，连个剑灵都防着，我都替他累。”

白千道：“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是他素来的行事准则，他身上本就有旧伤，着实不宜如此殚精竭虑，我们都劝他好生将息，但他总是不听。”

小凡摇了摇头：“人生苦短，极时行乐才不枉来花花世间一趟嘛。你们尊上纯粹是我干爹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类人，把名声呀清白什么的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呸，我小凡才不信这一套呢，命都没了，好名声有个屁用。

白千笑道：“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小凡也笑道：“是啊，比说你和我，但我无欲无求只要快快乐乐活着就很满足了，你却什么都非要争个第一，年纪轻轻的脑瓜子成天考虑得比几百岁的老头子还复杂。”用胳膊肘捅捅白千：“现在昏君也死了，你谋划的下一出是什么戏？”

白千目中寒光闪现：“下一出戏就轮到世子疯癫，最后的压轴戏当然得安排楚雄上场，让他亲口承认奉法王密令毒杀国君，将他出卖段叔叔的戏码在法王身上重演一遍。世子疯癫那事正好顺水推舟的推到法王身上，段叔叔蒙受过的种种冤屈，我要在法王身上一一重演！”

小凡笑道：“你还真是有耐心设计出连还套计中计，我要有你一半的武功早去取了昏君和法王的狗命，谁不服就杀谁，哪里用费这许多周章？”

白千叹道：“仙界不准仙人用仙术插手人间事务，我若滥用仙术，被告发到玉帝阶前，且不说我受天条惩戒，长留声誉也会被我连累。”

“唉，那大理国王想当神仙都想疯了，其实当神仙有什么好的？辛辛苦苦修个几百几千年，最后修成暴躁老头儿和古板尊上那样的做屁大点事都被天规门规管着。”小凡不屑地撇嘴。

白千道：“别扯其它的啦，你没发现我的整个计划看似在顺利进行，中间却出现了漏洞吗？”

小凡不解：“搞死昏君，嫁祸法王，正是我们要的结果啊，还有什么漏洞？

白千道：“楚雄下毒，黄莺给他的毒药是断肠草，但致国王于死地的却是红蛊。”

小凡反应过来：“对啊，楚雄怎么不用断肠草？”

白千道：“楚雄换毒药只是疑点之一，另外，我发现法王也中了一种慢性蛊，但只要施蛊人不发动，他就与常人无二，我怀疑法王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蛊。”

“怎么全是蛊？大理精于施蛊的我只知金彩珠一个，难道她看出势头不对卖主求荣？”小凡想出一个理由。

“金彩珠一介怨灵永世不入轮回，权势富贵构不成她背主的理由。”白千不置可否。

小凡哈哈一笑：“也许楚雄跟红衣鬼婆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勾搭成奸？下蛊害死主子好私奔？”

白千道：“胡说，金彩珠成了怨灵全因痴情难解……”突然眼睛一亮：“毒杀国王和法王中蛊都是楚雄所为，蛊虫则由金彩珠方面提供，我想不通的是他两个怎会走到一路？

小凡摸着下巴：“中间一定有蹊跷，用你的脑瓜子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