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雄蛊吞食心血的剧痛任何铁骨铮铮的好汉都打熬不住，白千再次晕去。

昏沉沉的他被轻轻托起。

“小可怜，你受伤啦？”

他看到一张比正常人大了数倍的脸，脸上那对水汪汪的眼珠象两个碧波荡漾的深潭。

正是他梦里见过的神女百花。

“沐公子快来看，我救了只可爱的小鸟。”百花甜美的声音听在白千耳中如惊雷轰轰。

“这是青鸟，才出壳几天的，你声音小些别吓着它。”

说话的是相貌极似白子画的沐清。

“青鸟是什么东西？”

白千问，说出的话却变成了稚鸟鸣叫。他本能地看了看身体，他的手臂变成了翅膀，双足也成了鸟足，他举起膀尖摸摸嘴，他的嘴又尖又硬！

天哪，他变成了一只鸟！站在百花的手掌心！

“小可怜想妈妈了吗？”百花尖着手指捏捏白千脸颊。

白千愤怒地一扭脑袋，岂有此理，你真当我是只鸟呀！

“我发现九头蛇的踪迹，还有被毁的鸟巢，大鸟估计已入蛇腹了。”沐清道。

“啊，它是没有爹妈保护的小可怜呢。”百花爱心大起，红唇凑来似要亲吻白千的脸。

“呸呸呸，非礼勿动。”白千跑到一旁。

“它跑到你手掌边啦，快捉住他，小青鸟翅膀没长全，别让它摔了。”沐清提醒，随即一只巨大的手掌伸来捕捉白千。

白千哪能让他捉住，纵身向下一跳，他是仙，他会飞！

砰！他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摔得眼冒金星嘴里全是泥巴。沐清捉虫子一样用两个指头轻挟住他，又将他拎回百花掌心

百花温柔地抚弄白千凌乱的头发。

“摔疼了吧，谁叫你翅膀没长好就急着学飞？别害怕，有我保护你，蛇妖不敢来欺负你啦。”

“你打算收留这只青鸟么？”沐清笑问。

“当然。”百花将白千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

沐清痴痴凝视她，许久不移开目光。

百花俏脸微红：“怎地尽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么？”

沐清柔声道：“蓁蓁你真善良。”

忙着吐泥巴的白千一怔，她名字明明叫百花呀？怎地又变成了蓁蓁？

“小主，小主。”有人在白千耳边呼叫。

“我到底是只鸟还是个人？”白千睁开眼睛，神智还是迷迷糊糊。

“小主你说的什么胡话？蛊虫是不是钻进你脑子里啦！”横霜摇晃着白千的肩膀

白千清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尊上回来了吗？”

横霜摇头。

白千发急道：“尊上到底去哪里了？怎地你们一个个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横霜道：“小主蛊毒发作晕迷不醒时，我去找段星要解药，回来尊上就不在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听说尊上专门叮嘱过世尊和儒尊，不准把他的去向告诉你。”

白千如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我懂了，我已经废掉啦！尊上不愿意多花精力在一个没用的孩子身上。哼，他又何必惺惺作态找借口躲我？怕我是块狗皮膏药贴上了撕不掉么？他也太看轻我白千了。”

横霜自悔失言，安慰他：“尊上对身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这是他素来的脾气，小主千万别多心。”

白千冷笑道：“既然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又何必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我如今只记挂着家中爹娘，他们还不知道儿子身中情蛊快死了罢，地了，方才师父说我爹爹平安，但他提起我娘亲的时候我却没听到，你可听到我娘亲什么消息？”

横霜脸上掠过一丝异色：“世尊根本没提小主娘亲的事，反倒大骂尊上收的那个女徒弟。”

“花师姐？”白千思忖：“我娘亲和花师姐都是仙女，难道她们私下有什么交往？”

摩严黑着脸进了房：“千儿，莫怪师父生气，不该你想的事，你别瞎想！”

笙箫默也跟进来解释：“你师父是怕你思虑过度有损身体。”

忽听外头有人叫道：“我们回来啦，千儿好些没有？”

是去黑沼向黑龙讨教解蛊办法的东方凡回来了，他跑进房，看到白千的样子便惊呼：“你脸色怎么白得跟雪一样，蛊毒又加重了么？”

笙箫默问：“林姑娘没跟你一起？”

小凡道：“黑龙也不知解情蛊的办法，我与林灵无功而返，在门口就遇到芷烟和她师父，林灵陪她们说话，我担心千儿，先跑回来看看。”

横霜喜道：“芷烟的师父也来了？芷烟说她师父调药弄香三界第一，这回小主有救了。”

看到大家都为他奔波求医，白千感激中又觉温暖，被白子画抛弃的自怨自怜也放下了。

笙箫默听到“调药弄香”四字已留了心，拉过摩严小声嘀咕：“莫非是她？”

摩严直愣愣的问：“谁？”

笙箫默不说话了。

“你就喜欢装神弄鬼的。”摩严刚说完这句，眼珠子就盯着外头不动了。

一位千娇百媚的美貌女子与芷烟挽手款款而来。

“夏紫熏！”

长留二尊不约而同叫出这个名字。

紫熏仙子向二尊含笑道了万福。

她素服淡妆神态安详，神情间看不出堕仙时的幽怨恨意。

“多年不见，仙子安好？”笙箫默回礼。

“我隐居幽谷调香制药多年不问三界事，今日登门非有意打搅，只为小徒之请帮她朋友驱除蛊虫，请二尊宽心，我治好小公子后便告辞。”紫熏仙子笑道。

摩严放心的嗯了一声。

笙箫默听出仙子意在表明放下了当年事，叫掌门师兄不用躲着她，但看她一双妙目扫来扫去的寻人，可知她不过嘴上潇洒，哪里就放下了？他看破不说破，将紫熏引到白千床前：“有劳仙子为我师侄除去情蛊。”

白衣凌霜雪，容颜描似画。

眼前是一张紫熏仙子铭刻于心萦绕于梦的脸。

紫熏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失了神，久久不肯移开目光。

“我师侄白千中了情蛊命在须臾，有劳仙子救他。”笙箫默提醒她这时应做什么事。

“白千……他也姓白？”紫熏脱口而出，白是她意中人的姓氏，千是另一人名中第二字……

“仙子认得其它姓白的人？”白千起了疑心。

“我姓白的朋友不少，小公子问的是哪一位？”紫熏纤纤玉手搭住白千脉搏：“请小公子凝神守意，情蛊与心脉相通，你思虑过多易引发情蛊燥动，你有什么事等驱逐蛊虫之后再来问我吧。”诊完脉，她将一个药瓶交与横霜：“小公子蛊毒发作时便喂他服一粒。”说罢向笙箫默和林灵使个眼色。两人会意，随了仙子出房。

“千儿可救？”笙箫默问。

紫熏叹了口气：“我医术不精，解不了情蛊。”

林灵奇道：“你不是给了药？”

“那味药只能减轻蛊毒发作的痛苦。” 紫熏幽幽道：“配料是断肠花。”

林灵啊了一声：“断肠花剧毒。”

“是啊，唯有断肠之痛才可解相思之苦一二 。”紫熏一语道尽她虚耗华年始终等不到良人的悲哀。

笙箫默知道仙子与掌门师兄一些旧事，心下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