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聚集灵力，试图用衣袖挥散那似乎浓到化不开的白雾，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灵力都使不上。
他先是心下一惊，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心里稍安。
这就是香炉给他造的梦境吗？
蓝曦臣在那一片白茫茫中四处踱步，心中闪过几丝茫然。
他从魏无羡那里得知，将这香炉燃在屋内入睡后会很清晰的置身于自己映象最深的一段梦境，某些情况下应该也可以梦中重游回忆乡。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梦。
那他走向的，会是那段回忆？会是和江澄有关的吗？
思及此，蓝曦臣的眸光暗了暗。
这么久都没做过梦了，自然也不可能会梦见江澄。
带着几分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蓝曦臣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眼前的景物愈发明晰，蓝曦臣看到前方是一大片醉心的绿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荷香，那些是莲叶吗？
蓝曦臣不曾记得自己做过关于荷塘的梦，那这想必就是他记忆里的一部分了。
荷花……莲花坞！
蓝曦臣眼睛一亮，心中满怀欣喜——他是不是可以看到江澄呢？虽然只有一个梦那么长的时间，但他知足了。
他往荷塘深处走去，希冀着可以找到那一抹紫色的桀骜身影。
“喂，你没事吧？！”蓝曦臣耳畔传来一声略带焦急的稚嫩童音。
他有些疑惑自己的回忆里怎么会有小孩子？按捺不住好奇，他寻着声音便步去了。
穿过一大片荫绿，蓝曦臣在荷塘深处找到了声源。
那是一个小孩子，约摸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小小的蓝家校服背对着蓝曦臣蹲在地上往水面看，似是怕长长的抹额带子垂在地上会染泥弄脏了，他便捏在了手中。
“喂，你有没有事啊？没事的话可以应我一声吗？”
小童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是希望得到回答。
他在和谁说话？蓝曦臣有些奇怪，顺着小童的视线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水面。
只见小童视线尽头的水面上上上下下的浮动着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好像也是个孩子！
蓝曦臣惊了一下，第一时间想的是下水把孩子捞起来看看。可是还没等他走到水边，一回头就愣住了。
他看的小童的脸了——那是他自己幼时的模样。
怎么会？他自己这么小的时候怎么会在莲花坞遇见过这种事？那，这个水里的孩子是？
蓝曦臣停下了动作，等着这段自己都忘记了的记忆重新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归脑海中。
小蓝涣似乎是因为得不到回答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喊人过来。
可还没等他走两步，突然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几串晶莹的水晶泡泡咕嘟咕嘟的往上窜。
小蓝涣可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蓝曦臣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是水里那个刚才一直漂在水上的孩子悄悄游过来抓着小蓝涣下水的。
小孩看着被自己落下水的人半天出不来，一时疑惑——难道这家伙不会游泳吗？
看着那小孩子一边露出不解的神情，一边下水去捞那个被自己拽下水的旱鸭子。
看到这一幕蓝曦臣不禁汗颜——他其实到现在还不怎么会游泳，顶多算是淹不死的程度。
那小孩子虽看着挺小，可却是深谙水性，三两下就将还在水里瞎扑腾的小蓝涣推上了岸。
一摸到实地，小蓝涣立马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的就往上扒，生怕再掉进水里去了。
他那一身原本白白净净的干净校服这样一滚简直脏的不像样，等他终于定了定神坐在地上往水里看时，湿发混着泥黏在清秀稚气的脸上，滴滴答答的在往下滴水。
“喂，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游泳啊？叫阿娘知道了可不得那鞭子抽死你。”
小孩丝毫不觉得自己擅自把人拉下水有什么不对，反而责怪起浑身狼狈的小蓝涣不该不会水。
小蓝涣还在惊魂未定的看着荷塘，可蓝曦臣却是被小孩子的话惊着了。
这是在莲花坞，这小孩子穿的是江家的校服，他又管一个敢在莲花坞拿鞭子抽人的女子唤“阿娘”。
——这小孩子就是三四岁的小江澄？！
蓝曦臣越发震惊了。怎么会这样？他何时在这般小的时候就与江澄有过交集了？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这个年纪的江澄还都亲人俱全，身上没有那份似乎刻进骨子里的阴郁和孤清，什么情绪都浮于表面。
只是这毒舌找刺的属性应该真的是生来就有了的。
“我……我没学过……”小蓝涣被小江澄这么一奚落，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心下大为窘迫。
“喂，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没学过啊？这云梦那么多水，你家里人就这么放心你啊？”小江澄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可是，我不住在云梦啊？”小蓝涣看着小江澄，莫名有些委屈。
“不住云梦……完了，你该不会是今天阿娘请来的那群人一起跟着来的吧？”小江澄好像这才知道怕了，似乎眼前已经看见虞夫人那挥舞着的紫电了。
“我，我是姑苏蓝氏掌门之子蓝涣，你又是哪位？”小蓝涣眨了眨眼睛，将眼睫上的水珠甩掉后看着小江澄自我介绍道。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闯祸了！”小江澄却是没有理会小蓝涣最后的那个问题，只顾着自己崩溃着。
蓝曦臣好像很少会看到这样情绪鲜明的江澄，在他的记忆里，江澄似乎永远都是以阴郁为面具，做什么表情似乎都是清浅的。
原来他也曾是这般毫无芥蒂的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真实情绪吗？
“再次请问一下，你是谁？”小蓝涣似是不甘于这样被忽视，又把这个小自己几岁的稚童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有些严肃的又问了一遍。
“你先放开我的脸！”小江澄一把拍下小蓝涣的手，哼唧道“我叫江澄，我爹是莲花坞的主人江枫眠，我娘……他们都叫我娘虞夫人。”
“那江小公子为什么要在水上漂着当浮尸吓人呢？”小蓝涣想着刚刚自己叫了他那么久都不知道应一下，不免有些小脾气了。
“啊？我没有啊？！我只是在这里玩水，玩累了在水上漂一会儿而已！再说，这里可是荷塘深处啊，有几个人会到这么里面来啊？”小江澄辩解着，奶声奶气的童音里都是不满。
“那你……你……”小蓝涣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一时竟有些语塞，却又不大想承认是自己冤枉小江澄故意整人。
“那你也不该在别人喊你的时候置之不理吧？”终于想起来了可以辩驳的话，小蓝涣立马就争了一句。
“……好吧，这个是我的错，可是我只是懒得理而已，又不是你觉着的整蛊。”小江澄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承认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小江澄突然一改刚才的蔫巴样，突然大声喝了一句。“作为补偿，我教你游泳好不好？”他眼睛亮亮的，神色极为期待的看向小蓝涣。
小蓝涣还在犹豫着，蓝曦臣好像又是如遭雷击。
——他一直都会一些只能自保的三脚猫的游泳技术，可是他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是同谁学的。
会是这么小的小江澄吗？蓝曦臣有些错愕。
那边的小蓝涣已经因为受不了小江澄那湿漉漉的小眼神，勉强着自己同意跟他学了，这时候已经除了外袍正在下水。
“你怎么这么心急啊？！要先能浮起来才行！”
……
“蠢死你算了！手臂要用力，退往后蹬！”
……
“喂，蓝涣！换气呀！你是想憋死吗？！”
……
“对对对，就这样！再游一段，朝我这边来！”
几个时辰之后，小江澄和小蓝涣都带着满身的水瘫倒在地上，累的不能自己。
“蓝涣，你真的不学了吗？你这顶多就是掉进水里淹不死了，你难道就不想学精啊？”小江澄撑起半边身子看向身侧瘫着的小蓝涣，引诱他继续下水。
“算了算了，太累了！能自保就成。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法术，把所有跟下水有关的咒诀练个通透！”小蓝涣有气无力的暗暗发誓，手都不想动。
蓝曦臣看着也听着，心里已经没有太大起伏了。
他的确精通那些潜水咒一类的下水咒诀。这都是那么小就有的想法了啊？
“行吧，不强迫你了。”小江澄摆摆手。“来来来，给你看个好玩的。”言毕便又往水里去。
小江澄找了个水稍浅一些的地方站着，在那齐自己腰深的地方将手拢在一起往水下按。
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水泡一样的东西就拱了出来，破开后像个小小的喷泉，四周细碎的小水泡破裂像是水煮沸了一样。
“嗯？为什么水面上看会是这个效果？”小江澄有些不解，将小蓝涣也拉到水里之后对他道“蓝涣你在水下看一下啊！很好玩的！”
等小蓝涣依言把脑袋伸到水下时，耳边就传来一声击水声。
水声不大，随着水声离耳畔愈来愈近，小蓝涣看见眼前是一片小气泡，大小不一却都晶莹剔透，呈扁平的圆盘状哗啦哗啦的往上涌，打在脸上痒痒的惹人想笑，耳边是气泡接连破裂的轻微劈啪声。
接连不断的几下拍水后，小蓝涣因为氧气不够把头抬了起来，脸上的笑温和的都漾在了人心上。
“怎么样，挺好玩的吧？！”小江澄看着小蓝涣的表情，心下有些小得意又莫名有些痒痒的，像只小猫在挠。
“嗯，是挺好玩的。”小蓝涣笑得愈发灿烂。
“那，我要回礼！”小江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看着小蓝涣。
“什么回礼？我尽力而为。”小蓝涣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有些疑惑和措手不及，却也是礼貌的答应了。
“把你额头上绑着的那条带子给我好不好啊？”小江澄有些期待的问着。
小蓝涣这下很明显的愣住了，愈发不知所措。
一旁看着的蓝曦臣也是懵了——江澄这么小就找他要过抹额了吗？
小蓝涣已经知道了抹额的特殊意义却又不想失言，此时正在犹豫不决。
“怎么，不可以吗？”小江澄见小蓝涣犹豫不决，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小蓝涣看着小江澄，脸上不自觉泛起些红晕“你可知当面向蓝氏子弟讨要抹额是何寓意？”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佩着挺好看而已。”听着小江澄稀里糊涂的回答，小蓝涣似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心里头闷闷的。
“那行，三日后也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我送你一条抹额。”小蓝涣笑着揉了揉小江澄湿漉漉的黑发眼中有光芒闪动。
他只说是送抹额，却没说过是不是送他自己佩的这条。可能他自己都还在纠结。
小江澄得到答允立马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的拥住了小蓝涣“谢谢！”他笑的很干净，明亮又欢快。
蓝曦臣再一侧看着也是情不自禁唇角微扬。他的印象中江澄从来都没这般明快的笑过，他的喜悦总是不形于色，永远清清浅浅淡到快要看不出痕迹。
那小蓝涣最后送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佩的抹额呢？蓝曦臣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前，那条江澄亲手纹绣的抹额。
思忖间，小江澄已经笑嘻嘻的向小蓝涣告别了。夕阳的残辉将小江澄一蹦一跳着远去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迎着阳光的他上下跃动的晃眼。
小蓝涣用目光远送者那欢脱的紫色身影，眼睛里映着逆光下的小小身影，光影弥漫。
小蓝涣还是笑意盈盈，可蓝曦臣却是将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远离，心里莫名堵塞。他好像知道结果了，小小的江澄是等不到小蓝涣来的。
蓝曦臣好像突然明白，当初看着江澄扇门而出的身影为什么会心痛了。
因为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然后之后很多年都再没见过那明媚的笑容。
梦中的时间转的很快，三日眨眼即至。
还是这片荷塘，还是这个时间。可过来的人，却只有满脸期待的小江澄。
天很阴，空中挂着的乌云似乎下一刻就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坠下来，空气中都透着沉重的压抑。
蓝曦臣走近那个已经站了很久的小小身影，看着那本来欢欣的小脸儿上开始逐渐占据主权的失落，心口很闷。
“他不会来的，你走吧，好不好？”蓝曦臣俯下身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小团子，明知他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开口，甚至想抱抱他。
空中闪过一道极亮的闪电，几秒后随着轰隆一声豆大的雨点儿一下子全砸了下来。
小江澄还站在原地，似是不信那个自诩蓝家人一诺千金的家伙真的会食言。
可是蓝曦臣知道，他会。
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他记得小时候的一年夏天，自己被父亲带出去游历两天，结果返程时遇到大雨，在雨中遇见了邪祟妖兽。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只是醒来时天早已经晴了。
他手中攥着一条已经脏污的抹额，却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拿两条，自然也忘了他当初的承诺。
所以在今天以前，蓝曦臣都不记得自己幼时去过莲花坞。
江澄还在等。雨点砸在他身上疼的直皱眉，却依旧倔在原地不肯走。
“快回去吧！你这样站在雨地里会病的。回去吧，好吗？”明明知道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可蓝曦臣依旧徒劳的想让他回去，心中满是愧疚。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小江澄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有些摇晃。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稍许时间，小江澄倒在了雨地里。
蓝曦臣又急又慌又心疼，想替他挡一下雨，雨水就穿透了他打在小江澄身上；想将小江澄抱回莲花坞的居所，却怎么都碰不到他。
蓝曦臣痛苦极了，那在雨地里孤零零躺着的小身影，让他无可遏制的想到了棺木中安然长眠的江澄。
心里好疼啊……江澄，江澄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
他跪坐小江澄身旁心疼着，徒劳着，恨不能将他抱起揉进骨子里护着。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痛苦。
耳畔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人声，忽的一声尖细的女音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气氛：“快来快来！小公子在这儿呢？唉？！晕在地上了！”
于是那阵闹哄哄的急切声音就这么近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怎么脑袋这么烫哇？这是发了高烧啊？！快快快，赶紧回去找夫人和宗主！找个跑得快的去去请郎中过来！”
一个年岁最长的老人将小江澄抱了起来，脸贴上他的额头后立马惊了一下，慌忙对一群人安排起来。
“小祖宗唉，怎么大雨天儿的还跑这犄角旮旯来了呢？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了，夫人小姐都快急煞了……”
老人呐，明知无人回答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话音越来越远，渐渐就被雨声盖过去，再也听不见了。
所以说，江澄当初是因为高烧烧糊涂了才不记得的吗？蓝曦臣看向雨幕，心中百感交集。
天意弄人。若当初他们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忘却了这事，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还是无疾而终呢？
蓝曦臣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仰面倒下了。
再睁眼，眼前的景物甚为陌生。
这是哪儿？蓝曦臣心下疑惑想用手撑起身子起来看看，却发觉自己的左手被人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握在手中。
蓝曦臣一惊将头转向身侧，却看见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晚吟？”蓝曦臣声音有些颤。
那正握着他的手看得出神的人听到声音后也是一惊，慌忙松开后紧张不已：“蓝……蓝涣？！你，你怎么醒了？”心中万分懊恼醒来时不该鬼使神差没有立马丢掉，可江澄明明记得当初蓝曦臣没有醒过来过啊？
“晚吟？！是你，真的是你！？”蓝曦臣都快喜极而泣的表情被江澄看得清楚已极。
“你……你不是梦境造的，你是……”还没等江澄皱着眉头说完，他便被强行打断了。
——蓝曦臣翻身伏在他身上，毫不留情的袭上他的唇，灵活的舌叶借着他开口说话的空档钻入他的口腔，在里面肆意疯狂，寻着那四处躲闪的舌与之纠缠，发狠似的吮吸他口中的甜美。
江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可以下口咬他让他滚。
不知过了多久，当江澄觉得自己肺腔里的氧气都快被吸干了的时候，蓝曦臣才带着银丝万千的从他口中退出。
缠绵的银丝落在江澄的唇边和脖颈上，胸腔因为缺氧呼吸而上下起伏，眼尾烧红，眸子里一片水汽迷蒙，整个人说不出的淫.靡。
蓝曦臣将头埋在江澄颈边啃咬着，吮吸着，双手并用的留恋在他腰间，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腰封撕扯开来。
似是痛苦似是狂喜，他竟是落了泪。
“晚吟……”带着颤音的呢喃再次落入江澄耳中，还是那么近的距离，江澄只觉得头皮发麻，强硬的将身上的人推开。
“啪——”的一声脆响，蓝曦臣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蓝曦臣，你这样有意思吗？想尽办法把我的魂魄拽进你的梦里，然后在我混混沌沌一晚上后遇见你的意识就这样折辱我，你有意思吗？！”江澄的眼中是几欲喷薄的怒火，脸上满是羞愤。
“晚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你了而已啊……”
蓝曦臣低着头不愿让江澄看见自己落泪，可那在江澄衣服上晕染开的水渍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江澄愣了，却也不曾心软：“泽芜君何苦这样装惨卖可怜？不过就是有愧于江某而已，江某又不曾怪罪于你，何苦如此狼狈不堪以博同情？！”
“不是的晚吟，不是的……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晚吟……是我薄你，你怎么会不怪我，你怎么能不怪我……”蓝曦臣已经哽咽了，痛苦和愧疚溢满了整个心脏，又酸又疼。
“当初我死前那般低声下气的求你回来，你可曾理会过？”江澄仍是不信。
“对不起，晚吟……我并没有亲自去接书信害得金光瑶有机可乘骗我，我不该与你怄气……对不起，对不起……”似乎除了“对不起”，蓝曦臣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江澄看着这样的蓝曦臣，心里终是不忍。
他没办法骗自己，他还是爱他的。
不然他不会只剩下魂魄也要留在寒室，不然他也不会在遗书中让他“不必殉”。
也许他们都会认为那是江澄心死不想再黄泉路上还遇见蓝曦臣，可其实除了他的怨怒想让他活着、痛苦着赎罪，还有江澄死前的不忍。
他爱着蓝曦臣爱到连他居住的寒室都不愿弄脏弄乱，怎会忍心让他去殉自己？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们回不去的。我都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江澄瘫倒在床上，眼睛里没有一丝光。
虽然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混沌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其实他听见了蓝曦臣日复一日的问灵。
可他从来都没有应过。他怕自己回答了会发现不是他。
空欢喜一场什么的很痛苦。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没关系的晚吟，没关系的。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醒过来，我醒过来了就去殉你，我们葬在一起，也是在一起了对不对？”
蓝曦臣笑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看着可怜极了。
不，不可以。他怎么可以来殉自己呢？不，他不配，他也不能。江澄怒瞪着眼，心里烦乱极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不许，他不许……
“我们之间都结束了，我不爱你了，你何苦这样为难我呢？”江澄眼睛里的怒意消散，转为一潭死水。
“晚吟，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好不好？你放不下我的，你是爱我的。”蓝曦臣在他耳边磨蹭着，啃噬着，声音是低沉而沙哑的，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胡说八道！”江澄又怒了，奋力想将这作恶的人推开，却发现自己双手都被缚住了——是蓝曦臣的抹额。
“晚吟，你若不再爱我，那为什么要在我还未睁眼时握着我的手发呆？为什么你会被拽进香炉入我梦，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蓝曦臣轻轻吻上了江澄的烧红的眼角，虔诚无比。“因为你就在寒室徘徊，你不愿离开，对不对？”
江澄愣了。被戳穿是很难堪的，可是他却只觉得委屈。
“蓝曦臣，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不需要你陪。”地下很冷，你不该来的。
“可是我想要陪着你啊……”蓝曦臣看着他，眼眶红了。
“你可知我这两个月是如何度过的吗？就是反复的翻看你所有的笔记，看着你为我纹绣的抹额告诉自己你其实一直都在。一遍一遍即使没有结果也要问灵寻你，只是为了知道你是否还在。”
“江澄，我现在过得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江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留下来陪你，你好好活着好吗？”江澄心软了。
蓝曦臣眼睛亮了，又灭了。
“你真的不骗我吗？”看着江澄又要怒，蓝曦臣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好好活着’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依旧是江澄妥协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我一直都会在你身侧的。若是你思我念我了就问灵吧，我不会再拒不回答了。”
感情真可怕。江澄在缠绵中模糊不清的想着。怎么会就这么甘愿沉沦呢？
江澄，你真贱啊……他在难耐的呻.吟时默念着。
可是就是爱着啊？！怎么就那么卑微呢？
——
蓝曦臣开始变回以前那个自如的模样了，不再行尸走肉，不再只是为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
他终于又有了活人该有的样子。
江澄，你一直都在对吧？
其实我所求不多，万千世界不过一个你罢了。
今世再难相依偎，只求来生再不离。
江澄，我爱你啊……真的很爱很爱你啊……
作者君——陈衣旧梦突如其来的番外五
作者君——陈衣旧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作者君——陈衣旧梦不许说我真香！
作者君——陈衣旧梦不然，不然……
作者君——陈衣旧梦不然我就哭给你看，嘤嘤嘤
作者君——陈衣旧梦这个结局算是圆满了叭~
作者君——陈衣旧梦昂，很多小可爱似乎很想写续集
作者君——陈衣旧梦这次来一个统一回复
作者君——陈衣旧梦首先，很抱歉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复各位的喜爱
作者君——陈衣旧梦阿梦把文完结后，几乎不怎么关注文章动向了
作者君——陈衣旧梦其次，就是续写的授权问题
作者君——陈衣旧梦依旧是很抱歉，阿梦不能答应
作者君——陈衣旧梦因为我可能自己会写后续的
作者君——陈衣旧梦不过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高中狗太难
作者君——陈衣旧梦若是真的有后续，阿梦一定会还各位小可爱一个he的大结局
作者君——陈衣旧梦安啦安啦~食用愉快
作者君——陈衣旧梦后面还会有几个小甜饼剧场，记得签收哦
作者君——陈衣旧梦话本说我这一章违规
作者君——陈衣旧梦我怎么突然那么暴躁
作者君——陈衣旧梦我写什么了？
作者君——陈衣旧梦人家kiss你还有意见？
作者君——陈衣旧梦不改不改就不改
作者君——陈衣旧梦大不了多发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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