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峰山素有小华山之称,南接雁荡,北瞰长江。东西千丈,南北百里,深山密林之中多为无人之境。
秋猎大典阵列南坡草场,随后列马北向入山。艾希和容齐二人从绝壁跃下,落在碧湖之中,又在山林间瞎逛了两日,从常绿阔叶林一路走到了针阔混交林,依旧在老山中晕头转向。
艾希手里一根长木棍,其上的枝叶尽皆去除,把手处圈了一层厚厚地绢布,绢布上依稀可见鹤飞御天的绣纹。
艾希正拿着棍子挑开挡路的矮枝树叶,一直默不作声地容齐问:“这回,你认好路了吗?”
艾希听言,收起棍子,转身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兄弟,你这话有点不服气啊?”
此处正是一处斜坡,艾希站在上首,正一手叉腰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容齐,一旁的枝叶没有木棍遮掩,直直地扫向艾希,容齐眼疾手快,伸手将多出的枝叶拦住折断,才笑笑:“我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出去。”
艾希挑起木棍,随手一指:“看到那颗树没?”
容齐顺着木棍所指看去:“长枝叶散,短枝叶簇,叶形针状,是落叶松。”
身为皇家中人,文学和武艺自然要双修,其中骑射必不可少。当今天下四国鼎力,各国之间看似平和,实则暗中云涌,危机四伏。今日堂前歌舞,明日披甲上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大深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树。四面八方,不管艾希指到哪儿,自有一颗树入列。
艾希不管它是哪种树,只要是能够让她胡扯一番的树都是好树,艾希摇摇头,将手中的木棍一抬,斜指向天:“我是让你看那树冠。”
容齐恍然大悟,想起小时候艾希交给他的东西:“树叶南茂北疏,我们正朝着东南而行,正是秋猎草场的方位。”
艾希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很聪慧的嘛。”
容齐却失笑:“哈哈。”
这声笑已经超出了平日容齐的人设了,甚至于乐极生悲,笑岔了气,咳嗽了起来。
艾希奇怪,没好气地拿棍子戳他笑到起伏得胸膛:“有这么好笑?”
容齐歇了口气,正色道:“希儿,你这样努力,我看着很开心。”
奇奇怪怪地容齐总做些奇怪奇怪的事情。
艾希紧皱了眉头,实在想要给容齐糊一张黑人问号脸。想不明白是什么缘由,竟然让向来对自己谦和恭敬地容齐从敬称“艾希姑姑”改口成了肉麻兮兮的“希儿”??
艾希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我不是说了嘛,要叫我姑姑,再不济你吃些亏,叫我姐姐,我也愿意。”
容齐照常应下:“好。”
微笑的弧度扩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容齐笑意盈盈地登上来,与艾希并肩而立,抓过艾希拿着木棍的手。
奇奇怪怪地氛围还未散去,就又迎来了更为奇奇怪怪地肌肤相亲。
艾希惊地猛地甩开爪子,但因为两人都站在半坡上,免不了失去了平衡,眼见着容齐要倒下去了,艾希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容齐腰侧地束带将人往自己这边猛地一带。
容齐倒不显得惊慌,甚至由于自幼习武,尽管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幕,也能将所有的细节收在目光之中。
天上的浮云终于散去,秋光透过交错地松枝柏叶,点点碎碎地落下来,撒下的斑驳,就像玉石一样装点在艾希的身上。
她安安静静品茶的时候,好看。
她笑靥如花谈论的时候,好看。
她娇嗔耍横胡闹的时候,好看。
甚至,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对我有所隐瞒的时候,也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