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晚上八点,偌大的海洋馆也开始逐次熄灯闭馆,大量的人流褪去,这里只剩下可怕的寂静。工作人员开始拿着手电筒做最后的游客清场工作,直到有人照着光走进海豚馆时,才发现了水池里还有人。
“先生……这位先生……”
黑暗中,那人拿着手电筒往水池里照光,看清了水里肖战的模样。现在正值夏日,但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他全身上下都穿着训豚员的衣服,但模样却陌生得很,不像是这里工作的人,样子更是狼狈,头发湿答答的,脸庞和手也发红得厉害。
“这位先生,我们海洋馆已经到了闭馆时间了,我们都要下班了,您看您是不是从水池里出来,等明天开馆的时候再来玩?”
肖战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耽误你们的工作的……但我确实在这里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找到……
肖战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们再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十分钟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肖战就十分钟,就再给我十分钟可以吗?
站在岸上,看着水里狼狈不堪的肖战的那个工作人员,此刻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按照海洋馆的要求,他应该把那人迅速带出去,但看他那失魂落魄,满眼渴求的样子,内心又隐隐地觉得他有些可怜。想了想,那人问他。
“你丢了什么东西在水里?”
肖战……戒指。
迟疑了一会,肖战还是回答他了。随即看到那人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复杂。
“结婚用的?”
肖战求婚用的。
“她没答应?”
肖战嗯。
“你很喜欢她吗?”
肖战我很爱她。
“好……”
“那我今天就给你破一次例,现在八点零六,我让你在这里找到九点。”
“如果到了九点你还没有找到,那你们就是没缘分,你也就不要再纠结了,从这里离开,也放过自己吧……”
肖战好。
黑暗中,他抬起头来看着岸上的那人,即使全身上下都湿了,样子属实狼狈,但眼里依旧满是坚定,笃定到极点。
那人朝他点了点头,打开了海豚馆的灯,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但眼前这个水池却越看越大,大有真正海洋的模样,他在水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一段深呼吸之后,他又一头扎进水里,往水池最深处游,努力地察看水底有没有戒指。池子里的水源源不断地灌进他的鼻子和耳朵里,整个人很难受,却还是一次次浮出水面交换外界的空气,又一次扎进水里四处寻找。在一次次反复操作之后,他的身体已经严重吃不消了。皮肤泡得发白,整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而体温却在不断升高,状态越来越差。
肖战戒指……
肖战到底你扔的戒指……在哪里……
耐心在被时间和体力双重压迫,一点一点耗尽到极致的时候,他头晕到眼前一黑时脑袋里想的那个人,那张脸,还是她。
如果无法逃脱,那不如互相牵绊。
他放不下她,不是一时的小痛小痒,,而是永远的病症。
“先生,时间已经到了……”
他一脸颓然地水里游了出来,上岸后,不言不语地在岸边看了水池一会,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海洋馆。馆外的明亮灯光照不出他已经发红的眼眶,以及极力收敛的眼泪。它只能照出一个男人在爱情里的失意,还有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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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
卧室
热巴从海洋馆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房间忙着收拾行李。但等到她真的打开衣柜和各种橱柜抽屉开始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在这个所谓的“自己的家”里拥有的东西居然那么少,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带,也可以不带,好像没有什么东西重要到她一定要带走。
这么想过以后,她随手整理了一些东西,装箱以后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要带什么,就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自己走到客厅那里,随意地趴在沙发上。
这张大沙发是她装修这个家的时候最喜欢的家具了,当时觉得它特别有设计感,但现在再看它时,能想起的仅仅只是肖战曾在这里躺过。她给他煮过粥,买过药,甚至,还有他索要的一个拥抱。
那时他朝她笑,有谨慎,也有无赖,更有放肆和无所顾忌,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借由装病靠近自己的小心思?但她还是由着他赖在她身边了,也许……也许要在那个时候,她就爱上他了。只是她自己都不敢承认,都未曾发觉而已。时至今日,她再次想起,居然也没有半点想要后悔的意思。如果耍无赖的人是他,那就算了,反正他在他那里吃过多少亏了,也不差这一个。
“叮叮叮……”
迪丽热巴喂?
徐正溪热巴。
迪丽热巴辰?
滑开手机后,听到是Boss的声音以后,她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看到沙发茶几上放着的戒指,闪耀而璀璨,却让她不由得心跳加快。
徐正溪你现在在家吗?
迪丽热巴嗯,在收拾行李了,准备早点睡觉,明天陪你坐早班飞机飞美国……
迪丽热巴你呢?也快要睡觉了吗?
徐正溪我有点睡不着。
徐正溪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
迪丽热巴那你现在听到啦。
迪丽热巴是不是就应该早点安心去睡觉了?
迪丽热巴你现在可是病人,身体很重要,要时刻爱护自己,知不知道?
徐正溪热巴。
迪丽热巴嗯?
徐正溪你明天,会和我一起走的……
徐正溪对吗?
她听到这话,全身愣住了一下,但很快就直接回复他,语调轻快。
迪丽热巴当然。
迪丽热巴我说好了陪你去看病的,绝不食言。
徐正溪……好。
徐正溪那我睡了?
徐正溪晚安。
迪丽热巴嗯,晚安。
挂掉电话后,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戒指,眼眸深沉一片,深邃得不成样子。
如果说她不想走,她想留,那她还有退路吗?
是退到肖战身边,看辰毁了他,还是看着辰自己毁了自己?假如两边都要失去,那还不如失去自己。
可以对得起任何人,就可以只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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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钟已经走了有两圈了,她还没有睡着,打开床头灯看到一旁安静放着的戒指,脑海里满是肖战跳进水池里找戒指的模样。思绪越来越乱,脑袋疼得厉害。
又过了一会,她还是翻来翻去没有睡着,突然听见敲门声,一下又一下,到后面逐渐凌乱着急起来。
她家设了门铃,不按门铃直接敲门,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安。在套上一件薄外套往外走的时候,她一路开灯,拐进换鞋的玄关处时,她凑近猫眼看了看外面是谁。也是那一眼,让她当场愣在原地,心跳快得失去了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