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晚上，大家都在做工作汇报，只有东方黎很是安静，尽管平常他也是这样不声不响，但是吴爱爱还是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她有些惊讶，往常，东方黎是靠在椅子上思考案件，可今天，他整个人面色凝重，眉头紧紧拧成结，双目紧闭，好像在回忆什么东西，许久说不出话。

原来，郝运其实是东方黎的一缕分魂，但是由于这缕分魂已经有了独立的思想，所以，他们两个还没有完全融合。就像这次，郝运过去的记忆，东方黎还没有接收到全部，但郝运的情感，他却感受到了。

案件分析完毕，李正宗发布下任务。吴爱爱在要走之前，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东方黎，问道：“你今晚怎么了？是没见过死妖怪，吓着了？以你的胆子不应该啊？”

东方黎从恍惚中渐渐回过神，眼神有些悲伤落寞，他刚刚记起了关于许智的所有事，淡淡地说道：“我认识她。”

“……！“吴爱爱恍然大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他。

东方黎也不指望吴爱爱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去她的养父母家。”随后，又冲她一笑，吴爱爱心里五味杂陈。

二人沉默走上出勤车，车辆在马路上疾驰，车窗外挂着一轮圆月隐在云雾里，有种淡淡的伤感气氛。

东方黎趴在窗边，双眸远眺，他刚刚从郝运的记忆中得到的其实是一段模糊而温暖的回忆。

福利院的草坪上，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在互相追赶。小女孩坐在秋千之上，被男孩一次次地推高。小女孩满手的泥巴，双手捧着他的脸，笑得格外天真灿烂……

他还记起，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小女孩脖子上的一枚蝴蝶胎记，悠来晃去，仿佛蝴蝶在翩翩起舞。

东方黎受到郝运的情感影响，他的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淡淡开口，“许智她——，是和我一个福利院的。”

吴爱爱吃惊地扭头看向郝运，说道：“什么？！你俩一个福利院的？”

四目相撞，空气安静几秒，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止。东方黎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吴爱爱心底深处的柔软被狠狠撞了一下，她发现了他身上从未发现的秘密，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心悸，又心乱。对她而言，东方黎太神秘了。

但她赶快定了定心神，忙将散落在面颊的发丝放在耳后，转移话题，“那你父母……”

东方黎侧头重新看向车窗外，“死了，火灾。”而且，那场火灾，好像是郝运在极度恐慌、害怕的情况下释放火焰造成的。

吴爱爱心里有些难受，“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东方黎无声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很久之前了。”久到我都快不记得了，但他现在想起来了，甚至，想起来，他是怎么被分成两半，一半留在东方家，叫做东方黎，另一半被父亲带走，随后又被动管局的人偷走，叫郝运。

吴爱爱抿唇，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和许智……”不可否认，吴爱爱太想了解东方黎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如此心慌。

东方黎缓缓地说道：“父母死后，我就去了福利院。许智跟我同龄，比我早几年来。她小时候活泼开朗，性格很好。我刚到福利院时，就是她一直在带我玩。福利院没人不喜欢她，没想到她也是妖怪……”

吴爱爱轻轻点头，心情像是咬了一口柠檬，酸酸甜甜的，竟生出几分羡慕的情绪，“你们当年……是好朋友吧？”

东方黎再次看向窗外的明月，站在郝运的角度上说道：“唯一的朋友。”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出勤车缓缓驶入悠长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