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淡淡的感觉（上）

周六，颜迟带着时九来到奈子书店。

　　至于为什么叫“奈子书店”，是因为这家书店的老板娘从小在日本生活，听过一个非常喜欢的故事：

　　相传，日本有一个长得绝美的艺伎叫奈子。她从来与世无争，不矫揉造作，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一次，她与一名在伎馆门前吟诗的书生邂逅了，她爱上了书生。她每天都在书生所在的书院门外等着他，但书院里管得严，不会让人随便外出，也不会让人随便进去。于是，奈子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一天，天上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可奈子依然双手笼袖挺立在书院门前，谁劝也不回，最终自己化为一座冰雕 。

　　老板娘在回国结婚的第二年便患绝症去世了，老板也没有想过再娶。为了纪念老板娘，便把书店命名为“奈子书店”。

　　店里开着暖气，人不少。

　　时九在选了一本《海贼王》之后便坐下了，颜迟独自慢慢地选书。

　　她走到一排书架，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指尖轻轻地摸过一排书看书题。

　　忽然，她透过书架的间隙看见了对面的林以，他的睫毛很长，脸庞在从窗外洒进的阳光中投下阴影。

　　林以也看到了她，报以微微一笑。因为身高的缘故，颜迟能看见他的整张脸，他却只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

　　呃……嗯，有点尴尬，她僵硬地笑了笑。

　　这里的书差不多都是被封过的，她也只能随便抽了一本《呐喊》。她想坐下时所有的座椅上已经几乎没有座位了。

　　“颜迟。”

　　颜迟循声望去，林以打手势示意她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她也不好意思拒绝，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几本书你看过吗？”林以指着桌上堆着的几本书问道。

　　“没有。”她看了看，全是陌生的书名，摇摇头。

　　“建议你看看。”他把书推到她面前。

　　颜迟翻了翻，全部都是已封图书。她一本一本地看，东野圭吾的《红手指》、《白夜行》，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苏童的《妻妾成群》，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莫言的《红高粱》，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

　　“我没有带钱来，我下次再来买吧。”颜迟有些尴尬地重新把书推到他面前。

　　“哦。”

　　两小时后。

　　时九打了个哈欠，把书放回原位，然后寻找着颜迟的身影。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便走了过去。

　　“颜迟，我们回去吧。”她把手搭上她的肩。

　　颜迟回过头来，身边的男生闻声也一起回过头来。

　　林以看向时九的时候，她都感觉是天神下凡了，因为林以真的长得很好看，眸子纯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好，我们走吧。”颜迟应道。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走。”

　　“哦。”颜迟答道，说罢便走向门口，忽略了林以把那几本书抱在怀里。

　　“结账。”他把那几本书放在收银台上。

　　颜迟蹙眉，不是说推荐她看的吗？为什么自己又买下来了？

　　他刷卡结账完毕后，收银员想把书打包起来，林以却拿过了书：“不用了，谢谢。”

　　他装作自然地把书递给颜迟：“送你了，不用谢。”

　　她微微错愕，反应过来急忙道：“不用了，这么多书。”

　　他强行把书塞到她怀里：“都说送你了，拿着。再见，小美女。”

　　2

　　颜迟喜欢在下午时一个人在河沿边的小径上散步，或独自静坐，或去咖啡馆点一杯美式。只要，一个人就好。

　　她在河岸边的人行道上散步，旁边都是高高的白色房屋的墙壁。冬天的黄昏依旧是那么的冷，说话都冒着冷气。

　　颜迟穿着卡其色大衣，厚厚的围巾裹住半张脸，头发在风中凌乱地吹散着。

　　她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女孩蹲在座椅旁，双手抱着小腿，脸埋在膝盖里。在这样寒风刺骨的冬天，女孩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在冬天的冷风中显得很瘦小。

　　不知道是因为下意识，还是命运的安排，颜迟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冷吗？”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陌生的声音，安落抬起头来，和这个陌生的女孩对视着。

　　3

　　这个叫“彼岸岛”的咖啡馆里开着暖气，店内的装修古朴，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颜迟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颜迟，有时候真的不要随便地去做一件事，因为它有可能会涉及你的一生。”

　　颜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未经红尘的她又怎会明白这些含义非凡的道理呢？唯有多年后回味时，才明白真正的意义。

　　安落十七岁时，可不像现在一样沉稳，有着青春期的叛逆和活泼。她的家庭和普通家庭并不一样，她的父亲只是把她当作将来联姻的工具。

　　一次，她与父亲闹了矛盾，独自一人离家出走。

　　那时也是一个冬天，她因为赌气，只带了手机和一些零钱便走了。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阵覆盖，从来都没有安全感的她立刻就惊醒过来，在惺忪的睡眼中，她依稀看到一个男孩的身影和自己身上的一件薄外套。

　　在这样的大冬天，安落也是穿得严严实实，男孩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

　　“谁？”

　　肖让看到女孩醒来，连忙道：“姑娘，我不是坏人。还有，你冷吗？”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却让安落心头一颤，他是第一个问她冷不冷的人，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察觉她怔住地肖让问道。

　　“和家人闹矛盾了，离家出走。”她答道。

　　“回家吧，这里挺冷的。”他劝道。

　　安落摇摇头。

　　“为什么？”他坐在她旁边，问道。

　　“因为他们对我一点也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安落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我叫肖让，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他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肩上，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好看。

　　安落愣了许久，才想起去追他。

　　她一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之后跟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肖让突然驻足，侧过头发现了她，道：“跟着我干什么？回去吧。”

　　“我可以跟你走吗？”安落摇摇头道。

　　“不可以，一个女孩子的，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安落坚决道。

　　“随便你，能保证自己安全就行。”肖让说完后便走。

　　又跟了他一段路，肖让又突然停下脚步，背着手打手势示意她隐蔽。

　　她顺从地往里边靠了靠，继续伸出脑袋去看他的情况。

　　只见几个拿着啤酒瓶和棍棒的青年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男青年满脸横肉，拿着啤酒瓶气势汹汹地指着肖让道：“肖让，你小子可快活呀！还有心情散步，上次的账还没有和你算清呢！”

　　肖让“啧”了一声，不屑道：“陈浩，上次可是你们输了。愿赌服输，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上次是你卑鄙，他妈的敢偷袭我，不然我怎么会输。这次再来较量一下。”那个叫陈浩的男青年脱掉外套，里面也只穿着一件短袖，但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肉不是因为胖，而是因为强壮。

　　“好啊，这次输了就赶紧给我滚。”肖让把外套扔向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

　　“啊！”陈浩率先冲过来，腾空而起要给他重重一拳，肖让却轻轻松松地单手控制住了他的拳头。

　　陈浩愣住了，这么重的一击他竟然轻轻松松地接住了。

　　肖让趁着空隙，立刻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在他的腹部打了一拳！

　　陈浩被打在地上，肖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一拳就输了，太弱了。”

　　肖让转过身，陈浩突然坚持着站起来，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上。肖让立刻拉着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后空翻，陈浩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同伙们看到势头不妙，全部都抡起武器朝他打来。肖让立刻还击，那些人也不急，继续发动着猛攻。渐渐地，肖让寡不敌众，体力不支，准备要撑不住了。

　　一个人拿着啤酒瓶从肖让身后准备朝他脑袋砸去，一直呆滞的安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下跑过去护在肖让背后，于是啤酒瓶就砸到了安落的头上，鲜血瞬间从额角流下来。

　　他们看到砸伤了人，急忙落荒而逃。

　　“醒醒……醒醒！”肖让见摇她没有任何反应，便把她抱了起来，奔向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