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深廷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红着一双眼睛愣在原地。高瀚宇猛地跑上前用右手拽住他道：“你想想办法，你快想想!我求求你把他救回来，我求你……”

　　成恒吓地倒退一步，“陛下!”

　　深廷摇着头喃喃道：“我以为，我以为他真的回去了……”

　　“你一定有办法，你们师父呢!我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的，对!你快带我去……”

　　“太晚了!”深廷推开他吼道，“都是你们!就是你们把他害成这样!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师兄他根本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高瀚宇被推倒在地，愣愣看着从手中溜走的最后一缕青芒，“你干什么!!!”

　　深廷冷笑一声，“没用的，你能永远不松开手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就算你守着它一辈子也没用!我师兄，我师兄用他自己一半的命数作祭品，救了你们夜阑受灾的土地，还有三成……还有三成给了你!”深廷看着他，一股脑都说了个明白，“没错，你是有帝王之相，但你真的以为仅仅这样就有神佛庇佑了?七天，你冲锋陷阵，是我师兄!!是我师兄，按着古书上的法子，抽了自己三成命数护着你，也是他叫我混迹平民中，宣扬你是天命之人……这才有一众百姓几乎立刻成了你的拥趸。而那时候，他自己在承受什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是啊，连我都不知道……”

　　高瀚宇只觉撕心裂肺地疼，那人满身的伤痕仿佛又历历在目，“他身上那么多无故出现的刀剑伤，难道是……”

　　“是，全数替你挡了。”深廷吐出一口气，“他不准我说，也不许我露面，只是为了我日后能辅佐你。”说到这儿，深廷眼中露出浓厚的绝望，“他是我们所有师兄弟中的翘楚啊!却赔上自己的性命和全部名誉换来你如今的高位……你究竟为什么……”

　　高瀚宇浑身抖地像寒风中地枯叶，紧紧攥着手中的簪子。

　　“灵犀簪一生只能给一个人，代表的是唯一的守护，我师兄既然把它给了你，我没有资格替他要回来。我还是会留在夜阑，陛下——如果你哪天心意变了，还请把它交还给我。”

　　“绝不会。”

　　冽冽风中，配长刀的君王扔掉所有仪态，攀上马狂奔离开。

　　他错了，季肖冰给他的何止是几次相救，他怎么还的干净?永远也还不干净，他欠的太多了。

　　鸿蒙山顶的禁闭室里，身着黑衣的道人半跪在地，他筹谋这么多不是想要他性命的，他以为逼到那个境地一切就会结束了，就可以回到从前……可他忘了，论固执，季肖冰哪里又比他唐颛少呢?

　　花开三年，风云变幻，夜阑在高瀚宇的带领下已经成了一方大国，朝臣唯一对他的诟病就是无子嗣——后继无人，夜阑终归还是会大乱。

　　然而就在不久后，高瀚宇突然颁了道旨——将王位传给江如靖，所有江氏现存的人员不论皇子公主都可重新搬回王宫。江如靖究根问底地追问，高瀚宇也没说是为了什么，只是嘱咐他要当一位明君。

　　深廷看着褪去华服的那人，“你后悔吗?”

　　高瀚宇轻轻一笑，“出发吧。”

　　你曾说我有福泽庇佑会长命百岁，可没有你，这不过是种折磨罢了。也许这个决定，还能让我们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