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徵消失

赵云澜大爷一样地坐在小炉旁边，撕开一袋奶粉，跟矿泉水一起一股脑地倒进一个大碗，放在一直沸腾的小锅里，指使着刚爬起来的汪徵。

赵云澜“煮上，一会一人喝一碗，喝完以后，你得给我向组织交代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汪徵“对不起。”

这是汪徵给的唯一一句回答，她那张嘴严得就像过去的重庆地下党，打死了也不说，被逼急了，她就剩下一句话：

汪徵“你们开门把我扔出去吧，没有我，外面不管有什么，也都不会为难你们的。”

赵云澜听完，平静地反问：

赵云澜“请问你自己觉得自己说得是人话吗？”

汪徵虽然卖相吓人，但正经是个性情温和的飘姑娘，话不多，跟谁也不太亲，但跟谁也客客气气，很少会说这么伤人的话，她自觉失态，赵云澜这么一说，她就一低头，干脆不言语了。

楚恕之侧身站在窗口，扒开窗户缝，往外看了一眼，见所有的骷髅头全都因为小屋里的符咒而退避三舍，他才回头对赵云澜做了个手势。

楚恕之“留个人守夜，其他人都睡觉去吧，这些都是小玩意，不碍事。”

汪徵“我可以守……”

她还没说完，就被赵云澜打断：

赵云澜“真出了事你守不住，后半夜我来吧。”

赵云澜“丫头，你也赶快去睡觉，之前你一直都没有睡。”

卿酒“没事，我现在也没什么困意了，我在这坐一会，陪着你，等困了就去睡。”

⋯⋯

三四个小时很容易就过去了，东方的天才刚亮起来，鱼肚白都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候，院子里的那些鬼东西就消停了，一个个像停电了一样地掉回了地上，再也动不起来了，而远处那诡异的无名大火，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殆尽了。

坐在赵云澜一边的卿酒也已经靠着墙睡着了，赵云澜拿过一个毛毯轻手经脚的盖在了卿酒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推开门，出门到院子里确认了一下，确定是日出东方、天已破晓、小鬼回家了，这才回到屋里，疲惫地揉了揉脸，双手抱在胸前，放心地靠着墙打了个盹。

汪徵，看着睡着的赵云澜，终于松了口气，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一样，正准备往外走去，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个声音：

卿酒“汪徵姐，你做好决定了吗？外面要天亮了。”

汪徵“阿九，你是我们里面最小的，但你也是最明白的人。”

明白什么呢⋯⋯

明白她自己的不同

明白汪徵的非去不可

明白她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掉

⋯⋯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赵云澜是被祝红叫醒的。

赵云澜发现有人给他盖了一块毯子，还没站起身，就被祝红的话炸了一下。

祝红“赵处，你知道汪徵去哪了吗？”

什么？

赵云澜的神经崩了一下,按说这种刺激别说是浅眠,就算是醉死,他也该清醒了,可这会脑子就好像被一团浆糊裹住了似的，眼皮重得要命。

赵云澜“汪徵？”

赵云澜用力捏了一下鼻梁,眨了眨马上要黏在一起的眼睛，十分费力地坐直,还有些迷糊地说：

赵云澜“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刚才不是还在？”

祝红严肃地端详了他一阵。

她认识赵云澜很多年了，就算他累了,也多半只是闭目养神或者浅眠，在荒郊野外，守着一群骷髅还能睡这么踏实的事，从没有在赵云澜身上发生过——不拘小节和缺心眼是两回事，祝红弯下腰，凑近了他闻了闻。

赵云澜“怎……”

祝红“别动。”

祝红揭下他身上搭的毯子，拎起一角，仔细地扒开毯子边上的纤维，然后用养得尖尖的长指甲从里面抠出了一点褐色的粉末，凑在鼻下闻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赵云澜说：

祝红“你中招了。”